余舒心中有事，也没心情逗他，就道：“你说的是那安神的白水晶，我今日身上也没带，回头让人给你送去就是。”</p>
一块白水晶雕的散件，裴敬起价一百两，比起那整条的手串要便宜许多，所以早在月初就把手头上的现货卖空了，所以现在是有市无价，冯兆苗在外头买不到，并不奇怪。</p>
“够意思！”冯兆苗一拍桌子，又给余舒添了一杯酒，比划道：“我见那小子戴的是个寿葫芦，这么大，据说还有一整条晶石串起来的珍品，你千万给我寻个个头比那葫芦大的，免得我被他笑话。”</p>
余舒点点头，辛六撇嘴道：</p>
“戴个葫芦算什么，莲房有一整套的呢，五个颜色齐全了，仅一顶珠网，那上头的晶石摘下来，十七八个葫芦都有了。”</p>
冯兆苗兴冲冲道：“可是芙蓉君子宴上她那一身？”</p>
然后打量余舒：“怎么不见你身上戴呢？”</p>
余舒又喝一口酒，随口道：“出门急，没顾得上。”</p>
同一席上，瑞紫珠将手放下膝头，摸了摸袖口边的一圈珠子，悄悄摘了下来。</p>
瑞林留意到她的小动作，暗暗摇头，他知道妹妹不久前在母亲那里得了一串粉色的水晶珠子，很是喜爱，今天独独戴在手上，没成想人家今天一样没戴，却也把她给比下了。</p>
席上人语纷纷，杯觥交错，薛睿不动声色地看着余舒，能够感觉到她心不在焉，道是在大门外发生的事令她不悦。</p>
本来打算等到宴席散后，再与她分说，可见她连喝了七八杯酒，就坐不住了。</p>
于是放下筷子，起身压过众人声音，道：</p>
“诸位见谅，我家三妹因为体症，今日未能同席，我放心不下，这就要去看一看她，请诸位自便，莫要拘束了。”</p>
说罢，又扭头招呼了余舒：</p>
“阿舒，你同我一块去看看瑾寻。”</p>
余舒正举着杯子让冯兆苗倒酒，闻声抬头，看了薛睿一眼，也没装糊涂，就把酒杯放下了。</p>
“好，我与大哥一起过去。”</p>
他两人自称是义兄妹，在座都知道，所以没人怀疑，随他们去了。</p>
只有两个人，追着他们相去的身影，目光有些隐晦。</p>
一是那芳心暗寄的瑞家小姐，另外一个，先不说他。</p>
***</p>
余舒跟着薛睿绕过回廊，身后声音渐远，等到前头路上只余他们两个，完全听不见人说话了，薛睿才落后了半步，偏头看她：</p>
“怎么，还在生气吗？”</p>
余舒踢开脚下的小石子，道：“生的什么气，连人是谁都不知道。”</p>
这条路通往薛瑾寻的院子，很少有下人来往，两边是墙，薛睿不怕有人暗中偷听，就小声告诉了她：</p>
“今晚那女子是东菁王姜怀赢的妹妹，名叫姜嬅。”</p>
然后便是一下轻笑：</p>
“知道她是谁，这下你方便生气了。”</p>
听闻来人身份，余舒一时惊讶不下：“你说东菁王，她是东菁王的妹妹？”</p>
“嗯，上一代的东菁王过世，留下子女不多，只有姜嬅与姜怀赢是一母同胞，她获封郡主，从小习武，身边一圈长辈都是将军武夫，是以养的火爆脾气，不易招惹。”</p>
余舒恍然大悟，难怪那么牛气轰轰的，原来她来头这么大！</p>
东菁王是什么人物，余舒听说过一些，要有一个大逆不道的比喻：这天下，是大安皇帝的，可东北那块儿地，是东菁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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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什么姜嬅的郡主，论其身份重量，同京城里的公主比也不差了。</p>
余舒目光沉了沉，问道：“你几时去的东北？”</p>
他到底藏有多少事情，是她根本不曾知道，也不曾想过的。</p>
不察她心情变动，薛睿一叹：“说来话长，抽个日子，我再好好与你讲。我还不知道姜嬅为何会来京城，等明天见过她再问问清楚。”</p>
他和姜怀赢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就在上个月还接到他暗线传书，纸上却一字未提姜嬅进京之事，是以他今天见到她人，才怀疑她是私自跑出来的。</p>
“明天么？”余舒摸着下巴，“那我和你一起去。”</p>
“啊？”</p>
“怎么，不方便吗？”余舒停下脚步，斜眼看他，大有他敢说不方便，她就扭头走人的趋势。</p>
方才在门外头，她已经很给面子了，换了是别人，看她会不会迁就半下。</p>
“不是不方便，而是——”薛睿看着余舒板起的小脸，话到嘴边就变了：</p>
“好，你想去，就同我一起去吧。”</p>
余舒这才满意了，抬脚继续往前走，一边小声嘀咕道：</p>
“这么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一直纳闷的，就是去年你与我在义阳相识之初，你隐姓埋名是为了什么？”</p>
薛睿抿了抿嘴唇，仰头望着天边月挂，回答：</p>
“为了查一件事。”</p>
余舒好奇心“咻”地就被勾起来了，“什么事？”</p>
这次换薛睿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亮嗖嗖的眼睛，笑眯眯道：</p>
“从前有一位大易师为我算过命，说有一个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女人在那儿，我所以去找她了。”</p>
“.....说真话。”</p>
“没有骗你。”</p>
余舒嗤他：“你该不是要说，我就是那个女人吧。”</p>
薛睿但笑不语。</p>
余舒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他鬼扯呢，这种哄女孩子的谎话，真当她是个好哄好骗的“小姑娘”了。</p>
不愿意说就算了。</p>
“对了，我的生辰礼物呢？”薛睿伸手向余舒讨要。</p>
“什么礼物？不记得了。”她今晚上受了点憋屈，决定迁怒他，报复一下。</p>
“...阿舒，你要讲讲道理，又不是我惹你不高兴的。”是那个母夜叉。</p>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余舒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你觉得和我讲道理有用吗？”</p>
“......”薛睿看着她无赖的样子，哭笑不得，明明看得见她把东西踹在哪里，怎奈地点不佳，不然他倒是乐意亲手拿。</p>
这么一想，心里便痒痒，盯了一眼她怀里，点点头道：</p>
“好，咱们不讲道理，你等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