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照亮着路面，但前方一片漆黑。夏城侧躺在后座上，他现在倒是不想吐了，但偏头痛越来越严重，心情越来越绝望。
“别紧张，听听音乐，放松一下，这将是一次漫长的穿越。”夏城听见按键声，钢琴声传来，像是一支舞曲，旋律回荡在空旷的隧道里，充满了迷幻色彩，似梦似醒。
不知过了多久，夏城听见孙行者喊道：“好了，成功穿越！”
夏城隐约看见了前方洞口的光。
“你知道吗？”孙行者冷笑一声道，“刚才那些兵其实是奉命堵截叛军的。”
夏城听后，顿觉后怕。
“不过你我都表现得很好，不像是当兵的。”孙行者继续道，“这就是我不事先告诉你真相的原因。”
车子一出洞口就陷入了一团混沌中——窗外是突然降临亦或是等候多时的浓雾，需要打开车灯才能继续前行。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一辆车来往，好不容易见到一辆，却翻倒在路边，隐约看见路边有一小坨一小坨棕黑色的东西在蠕动。
“那是……”
“那是牦牛。”
“怎么看起来就那么一点！”
“这里是神的世界，地形诡异险恶，气候怪异多变，你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这里的一切。”
雪地车缓缓沿着这条土路往前走，夏城生怕孙行者一不小心就把车开进深渊，不敢再提问了。
雾气越来浓了，远处似乎隐隐有狗叫声。
夏城盯着前方导航仪上的地图，上面全是深褐色如叶脉般纵横交错的巨大山脉。
夏城知道这附近都是绵延起伏、狰狞险恶的群山，但除了雾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这是去哪啊？”夏城突然有点害怕了。
“你想去哪？”孙行者侧过脸看着夏城，他的脸上也掠过了一丝恐惧。
“回鑫国。”夏城脱口而出。
孙行者抓紧方向盘，身子向前倾，像是努力要看清前方有什么东西，他突然把车停了下来，回头对夏城说：“继续往前面走就是下山的路，右拐这条岔道就是著名的穿越之路，你选吧。”
果然，右边的路口有一些木板横在路口，隐约可以看见上面已经被雨水冲刷模糊的字迹：前方地形险恶，禁止通行。
“穿越到哪？”
“难说。”
“我们会是死吗？”
“有可能。”
夏城的心里一阵打鼓，眼前里浮现出小丽的面庞。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见她一面，现在唯一一个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困在这里的理由就是和她一起生活。但现在她在月球上，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再次登月，见到她。
夏城第一次产生这种疯狂的想法后，顿时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
“我们走！”
“直走？”
“不，右拐。”
“好嘞，舍命陪君子。”
孙行者猛地一打方向盘，雪地车撞开了横在路上的木板。
这条车道像是贴着悬崖边凿出来的，路很窄，刚好容一辆小车通过。雪地车颠簸起伏得很厉害，如同在海上飘荡，导航仪显示左下方是万丈深渊。
车缓缓往前开了约莫一个钟头，来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前，里面一丝光线也没有。
孙行者用一种宣告的语气对夏城说：“对我们来说，刚才通过的只是一条普通隧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正式穿越传说中的通天隧道……”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夏城现在体会到了绿石老人院里老人们的恐惧和绝望，那是对死亡到来的无奈和无力。
“我也不知道，或许这只是一个传说。”孙行者面带微笑道，“无论如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我要么成为传奇，要么化为灰烬。”
夏城已经紧张到麻木了，他想起了登月时的感觉。
“你准备好坦然接受这一切了吗？”孙行者突然拉开“太空服”右胳膊上的拉链，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片递给夏城，“考虑到生死问题……”
夏城接过纸片，这是一张大头照，上面的人竟然是——小丽！
“她是我孙女。”孙行者平静道。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城突然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
“只要你意识足够强大，你就能改写结局。”孙行者面带微笑道。
一阵马达的轰鸣声过后，四下里死寂一片……
一条通向地下停车场的隧道灯火通明，远远地，从隧道尽头的弯道处拐出来一辆白色的小车。小车亮着温暖柔和的车灯，小车倒映着城市的霓虹，小车开得很慢、很慢……
无人飞机拖着长长的尾烟，缓缓坠落。
夏城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感到身体越来越虚弱，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在他弥留之际，他清楚地听见小丽在跟他说话——
“车过黄昏隧道的时候，随着钢琴曲的前奏响起，就唤起一开始送来的那首，等到曲子播完换下一首时，才发现隧道虽然还没过完，人已经该从回忆中醒过来了。晚安，夏城，记得在梦中，给我一个真实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