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虽然很暖和，但夏城的内心却一阵发凉。
“现在我们是下山吗？”
“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孙行者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道，“车快没油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穿越一条隧道。”
“隧道？”
“对，”孙行者依旧平静道，“带你去另一个世界。”
夏城听后，顿觉毛骨悚然。
车窗外，太阳高照，加上积雪的反射，夏城手背上的皮肤很快就被晒得通红。天很蓝，天上一丝云也没有，夏城很久没见过这么纯粹的蓝天了，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欣赏。
高原反应又犯了，头痛欲裂，昏昏沉沉，胃里里的东西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翻江倒海的呕吐，那种肠胃剧烈抽搐的痛苦滋味简直要人命，但强忍着的感觉也很不好受，既不能躺下，也不能坐直，甚至不能抬头，只能趴在前座靠背上一动不动，稍一动，呕吐感就会加剧。
孙行者看见夏城的气色不对：“又‘高反’了？”
夏城没吭声，心说这不废话吗。
“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用了。”
“这都已经是往山下走了，我看你还是有点晕车，歇一会吧，反正我们已经安全了。”
夏城点点头。
公路边，绿色的针叶林闪着油亮亮的光，在风中沙沙作响，如阵阵涛声。
孙行者下车后，站在路边撒尿，夏城在椅子靠背上趴了一会，他感觉似乎好了一点，便对车下的孙行者道：“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高耸入云的雪山脚下，车拐了一个小弯。
一路上，夏城都在打盹，脑壳昏昏沉沉。
“糟了！”
夏城听见孙行者叫了一声，一抬头，只见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横在前方，钢盔和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不能过吗？”孙行者拼命地摇下车窗，向窗外大喊道。
“禁止通行。”一个士兵走上前来右手搭在倒视镜上。
“怎么回事？以前都能过的。”
“隧道年久失修，有一段顶层开裂了，有危险。”
“我弟突发‘高反’，生命垂危，得到山下的诊所急救。”
“你们是干嘛的？”
“我们是这里的山民。”
“不行，上边有命令。”
“出了人命谁也负不起这个责哈。”孙行者突然提高音量道。
那当兵的探进头来，看了一眼瘫倒在后座上的夏城，突然往退后一步，让开了道。
“那你们走吧，开慢点哈。”
雪地车慢慢向前开一会，拐了一个小弯后，漆黑的隧道口赫然出现在了夏城的眼前。在隧道的入口处，洞口四周的水泥已经坑坑洼洼，上面都是雨水和融雪长期冲刷流淌留下的道道黑色印迹。
车进隧道，光线骤然变暗，隧道顶上仅剩的几盏灯忽明忽暗，一地废弃物和管道。
车缓缓向前开一阵，前面出现了一点亮光。
“停车，再不停车开枪了！”夏城听见前方有人大声呵斥道。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近雪地车：“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长官，这有个‘高反’，必须尽快送到海拔低一点的医院。”
一个士兵高举着手电筒往车里照，探头进来看了一眼夏城。
“他怎么了？”
“肺气肿，就怕出人命。”
“慢点开，别压着地上的管子。”
“好好好。”
车刚启动，另一个士兵突然走上前来，大声道：“看一下你驾照。”
夏城一听，头“轰”地一下大了，无意中换了一个诱发呕吐的姿势。刚才车一启动，柴油味都窜了进来，这时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哇”地一口全吐在了前排的椅子背上——一股恶臭在车内漫延。
那当兵的这会也不再要求看证件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行。
车开出去一会，夏城听见孙行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吐了就好了，你躺好，钻山洞才刚刚开始，”孙行者对夏城说，“这隧道有三十三公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