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打得人凉到皮肉里。
柴本就不经烧,之前存在家里的干柴烧得差不多了。
药膏早就没了,患处又开始慢慢化脓。
柴没了,连保暖都成问题。
这一天阿茂缩在棉被里,仍瑟瑟发抖。
他得承认,日子熬不下去了。
如今连早饭都省了,捱到中午,阿茂才去了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裹在怀里慢悠悠往回走。
街上行人稀少,大伙儿都在家里缩着取暖。
只有旁边一家馅饼铺子门前还算得上有不少客人,推搡着买馅饼。
也是因为这家店饼比早前便宜了两成,大伙儿才聚集在此。
看来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
阿茂从这家门前过,夹紧了衣服,本没想去看。
冷不丁却停了步子,立在原地。
眼瞅着客人们只顾着买饼,却没人注意到落在众人脚后的一只钱袋。
——鼓鼓囊囊。
阿茂心里开始咚咚乱跳……
眼看众食客和店老板纠在一处,连店老板的头都不容易看见,便是看见了头,也瞧不见眼睛。
没人看见吧?……
阿茂轻轻吸了吸鼻子,犹豫不决。
期间还有一驾马车从他身后经过,马蹄踢踏声,马夫吆喝挥鞭声,食客与老板交谈吵嚷声,胸中心跳声,全都拧在一起……
待到那马车离远了,阿茂蹲身跨步,迅速将钱袋拾起,收入怀中,又悄么声从众人身后走了开去。
还不待走出十几步,便听得背后有人惊讶道∶“唉呀!钱袋!我的钱袋哪里去了!”
随后便是失主追问一旁众人的询问声,却也没什么人理会他。
“谁偷了我的钱?!”阿茂听得那人嚷着,却不敢加快步子,还是那般走,两脚却又僵得像两根筷子一般。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阿茂已是大汗淋漓,原打算将钱袋从怀里取出,又觉得不放心,回到洞门口张望好一会儿,确实无人跟来,这才回到洞里,打开钱袋。
阿茂清点着铜钱,每数一枚,心里便要跳一下。
共计数出了七十四枚钱,还有两颗拇指肚大小的碎银子。
这天晚上阿茂把钱袋裹在怀里,又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也不转一下,满脑子都是那句“谁偷了我的钱?!”
————
随后几天,照样还是淅淅沥沥下着雨,信也没几封。
阿茂在街上转悠的时间却越来越久了。
平日里送信本就城南城北到处跑,哪儿有便宜的伙食店家,早就熟稔于心。既然便宜客人就多,阿茂便在这些店家附近徘徊不定。
终究是逮到了机会,瞧准了一位妇人不小心露在腰间的钱袋子,悄么声凑上去,拿小剪刀剪断了挂绳,快速收入怀中,又悄么声离了开去。
阿茂心头依旧咚咚直跳。
可算上这次得手的一袋子钱,应是凑够了买药的钱,没多耽搁,径直取了药铺取了药,方才回到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