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头子噗嗤一笑:“这山头,老子请你来了?”
齐锦堂赔笑道:“没有,是我们麻雀啄了眼,不知山上住着活神仙!”
响马头子接着道:“那火铳子,是老子让你放的?”
齐锦堂的嘴角不易察觉地一抖,脸上的笑意不减,一双手却已经背在了后头:“不敢不敢,是我们家的傻儿子贪玩,拿着喷子当玩物走了火……”
响马头子的面色一沉,冷声道:“这梁山鹞子岭,是谁的地界,你知不知道!”
齐锦堂坐地被问得一愣,早就听说梁山上的响马多,可是这老东西就连当年水泊梁山的一百单八将都认不全,更别提鹞子岭上的绺子归谁管了。
“就他娘的知道你这老东西有问题,还在这跟我们晃门子是不是!”就在齐锦堂愣神的当口,“刷拉拉”四五杆火铳子冲着二人已经架了起来,“倒头梁山鹞子多,山东响马是一窝。到了阎王爷那别做个糊涂鬼,告诉判官老爷,是鹞子岭的红爷要了你们的命!”
早先的火铳子不比今天的制式枪械,不论是准头还是有效射程,都远远达不到现在的威力。更何况这鹞子岭上的响马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的庄稼汉,枪杆子到了他们手里实在不能像洋鬼子玩得那么利索。眼前的这四五个响马看着凶残,实际上全是因为家里缺粮,奔着一刀红的名望才靠的窑。这几杆火铳子用了多少年,有没有啥毛病咱先撂下不提,四响放完,就看见齐老头和赵丰年捂着个脑袋猫个腰,满沟子乱窜。窜是窜,这俩人身上可是一个弹孔都找不见。
枪声一停,赵丰年往自己身上这么一摸,除了方才满地乱滚蹭了一身泥巴,他身上是一个血窟窿都没有,就地又红了眼。趁着响马头子手忙脚乱装铁砂的空挡,年子抬手就抄起了身边的龙头铁拐,冲着那人的脑袋死命地刨过去:“吓唬你爷爷,俺红你姥姥个脑袋!”
在那个年月,火铳子填弹要远比现在麻烦得多,压完火药还要装铁砂,要不是枪法准的,还真没有砍刀用着利索。赵丰年这一下子的确打得虎虎生风,然而响马再不济也是个响马,更何况人家还是四个人。那铁拐没等挨着响马头子的脑袋,就让两个人用砍刀给架了下来,这时候那响马头子也正巧压好了枪。这么近的距离,就是瞎子也能给赵丰年掏个窟窿,而赵丰年刚刚用力太猛,现在去势已老根本无暇变招,只剩个等死的份。
齐锦堂在一旁看得直跺脚:“你奶奶个孙子的!赵永泰啊赵永泰,你这倒霉儿子刚见面就要让我受罪啊!”
嘴上念叨个没完,齐锦堂的手里也不闲着。这会抽出了一直攥在手里的银针,张开了嘴,没等赵丰年挨枪子,齐锦堂竟然先抬手给自己的舌头扎了个对穿。
“祝由科里生鬼门,一个鬼门十三针。一针穿舌启鬼语,再落一针开生门!”
那边的土匪头子扳机一扣,就听到噼啪一阵脆响。三百多粒铁砂一个不落地全数打在了前头的树墩子上,面前的赵丰年,身边的几个兄弟一眨眼的功夫都没了影。就是杀人如麻的大土匪,遇到这种稀奇事也难保不犯嘀咕,更何况是这个刚刚靠了窑的皮子?
只见他屁股一沉,咣当一声坐在地上,说话都带了哭腔:“这他娘的,这趟娘的是鬼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