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将下去,人烟逐渐稀少,但见冰封千里,枯树残垣,哪里有浣儿身影?但马天佑却不死心,眼见rì挂中天,便寻了处村间酒肆,胡乱吃些东西裹腹,又喝了两斤烈酒暖身,继续策马向南方疾驰。
他对浣儿的关心,甚至超过了云遥。这个柔弱而美丽的女子,纯洁得宛若冰雪,为了心爱的人,竟然不惜放弃自己的幸福。在这个世上,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离开之后,便是无依无靠,他怎忍心让她孤独痛苦?
想到放弃一切,从此隐入桃花谷,每rì牵着浣儿柔荑,抚弄那柔软的秀发,轻吻那殷润的朱唇,全身热血开始沸腾,直跑得那汗血宝马喘息如雷,身上渗出的汗珠,宛若晶莹的红宝石。
如此不知疲倦地奔驰,竟不觉夜幕降临,寒星满天。穿过一片树林时,忽觉身形一轻,似被人在背后猛推一掌,向前飞出数丈,重重跌落地上。翻滚着爬将起身,却见汗血宝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不住颤动起伏,原来竟是劳累过度,再亦无力奔驰。
看着汗血宝马那泛着泪光的眼睛,登时想起云遥,心中一痛,坐在地上,轻抚马首,自言自语地说道:“马儿啊,辛苦你了,我这一走,对遥儿是不是很残忍?”
呆望星空,一会儿想浣儿,一会儿想云遥,柔肠百转,竟然无法割舍。叹了口气,在附近找些青草及草根,把马喂饱,心中忖道:“我这一走,三弟和天佐必定又去闯祸,动起手来,谁能抵挡得住黄河帮的毒箭?遥儿对我情深似海,我怎能不明不白地消失,让她伤心和担心?更何况浣儿只是暂且回桃花谷,并非永别,待查明当年真相,再和遥儿一起去找她便是了。”
其时天上没有月亮,林中岔道甚多,来时一路狂奔,自然没法辨清方向与道路,马天佑心意既决,牵了汗血宝马,凭着天上寒星指引,一路向东京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仍然不见宽阔的官道,眼前景物依稀熟悉,心中一惊,忖道:“为何走了半天,又回到了原地?”
砍了段树枝插在地上,牵马继续前行,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赫然又看见自己砍下的那段树枝,心知树林必有古怪,拍了拍马背,苦笑道:“马儿啊,迫不得已,只好辛苦你了。”
汗血宝马吃饱之后,体力逐渐回复,驮着他放蹄疾驰,不消一柱香功夫,却又回到了原地。马天佑惊得瞪大了眼睛,忖道:“听人说老马识途,如今连汗血宝马亦走不出去,当真奇怪了。”
暗暗留了心,每到岔口,便用剑在树上刻下记号,第一次画星星,第二次画弯弯的月亮,第三次画圆圆的太阳,如此一遍遍反复行走。当他画到第五次是一条小鱼儿时,依然是走不出树林,心中长叹一声,忖道:“莫非老天注定我无法回头,非要去桃花谷?”
当他前行依然回到原地,心中开始绝望,望着满天闪烁的寒星,寻思半晌,索xìng在树林中一块大石的背风处停了下来,找来残枝枯叶点燃,背靠大石,沉沉睡去。
亦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面前的火光渐变暗淡,一双野狼般的眼睛,发出两道寒光,宛若利箭,紧紧插在他的脸上。
无论是谁,被这种目光盯shè,亦不会睡得安稳。马天佑虽然长途奔波,在暖和的火堆旁沉沉睡着,但亦能感觉到目光的威胁,睁开双眼,便看见一个穿着华丽、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站在面前。心中愕然,却不惊惧,揉了揉眼睛,笑道:“兄台莫非亦是迷了路?同是天涯沦落人,何不一同烤火等待黎明?”
那人收回凛然目光,摇了摇头,说道:“非也。在下路经此地,见有火光,心中奇怪,便走来看看,却是惊扰了小兄弟的美梦。”
马天佑心中一喜,跳了起来,拍去身上泥土及树叶,说道:“如此说来,兄台能够找到出口?这树林委实古怪,在下走了大半夜,仍在原地打转,不得已唯有生火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