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见他脸sè渐变红润,心中欢喜,笑道:“这酒里放了一枝千年人参及一些名贵药材,可以强筋壮骨,去寒补暖,最适合马大哥这个时候喝。”
马天佑笑道:“神医妙手回chūn,先是救了谷叔叔,如今谷叔叔又来救我,他算得上是应天教的两代恩人了。”
谷如空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眉头紧皱,说道:“于情于理,太叔包生算得上是你的恩人。他虽救我一命,但这十年间我已悉数归还,如今与他已是互不拖欠。”
马天佑不解地问道:“听谷叔叔的意思,这十年间,似乎亦救过太叔前辈一命?”
谷如空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当年我被薛忠一记毒砂掌击下悬崖,筋骨折断,血肉模糊,仗着镔铁神功护体,尚存一息。昏死了三个月,醒来时却发觉躺在这个山洞之中。原来杜姑娘当年身中剧毒,太叔包生用尽所有药物,均无法将其救醒,唯一的方法,便是用极其深厚的内功将其体内的余毒迫出,然后打通全身经脉,使气血流转,方能复生。当年太叔包生曾参与绵山之役,与中原各门派合攻应天教,目的就是为了夺取镔铁神功,练就深厚内功为杜姑娘疗伤。
“他见各门派人多势众,自己武功又太弱,即便击败应天教,镔铁神功恐怕变难落入自己手中,待我堕崖之后,便抱着一丝希望,将我的‘尸身’运回峨眉山,凭藉他那出神入化的医术,帮我接骨续筋,最后居然将我救活。
“我醒来之后,他向我说明原委,提出交换条件,只要我教他镔铁神功,他便帮我伤势完全治好。当时我全身筋骨尽散,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用手指了指马天佑之前躺的那张石床,复又说道:“我对他的医术佩服至了极点,暗忖只要他把我的伤势治好,便可以重出江湖,替大哥和应天教的兄弟们报仇了。又见他为人忠厚,语言诚恳,并再三承诺绝不将镔铁神功传与他人,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每天用药物帮我疗伤,我亦躺在床上将镔铁神功一句句传授给他,并教他运功方法。如此过了半年,太叔包生每天练习镔铁神功,内功突飞猛进,而我在他的悉心照料下,亦渐渐可以下床走动。我开始变得兴奋,整个人充满了力量,眼神中不知不觉露出杀机。暗忖只要再过得一年半载,便可以为大哥报仇了。
“这一rì,太叔包生说陪我散心,带我观赏洞中美景。在山洞深入,有一方圆数十丈深壑,中间竖起一座小石峰,石峰上有个深不见底的石洞,洞口与这边山洞以铁索连接。太叔包生神秘地说,洞里另有乾坤。然后就带着我小心翼翼地跨过铁索,进入了那个石洞。”
说到这里,云遥已掩嘴而笑,说道:“那个石洞好玩吧。”
谷如空怒道:“好玩个屁。他在洞口取了个火把点燃,带着我一直往里走。走着走着,眼前突然现出光线,太叔包生对我说,前面有个小洞口,人从里面看出去,会看到仙女跳舞。我虽然不信,却亦来了兴致,快步向光线走去,果然看到一个比碗口稍大的洞孔。我怀着好奇向外张望,只看见来时的路,哪里有仙女?正在此时,一阵yīn风吹来,身后的火把突然熄灭,太叔包生带着诡异的笑容在我面前一晃,便消失不见。
“我情知上当,急忙返身沿路而回。当时功力没有恢复,在漆黑中行走极不方便,只走到一半,便听见格轧轧石门关闭之声。跌跌撞撞走到进来的洞口,发现石门已关得密不透风。心中恼恨交加,复又走到那边洞孔,迎着光线破口大骂太叔包生。
“自此之后,太叔包生每rì用长竹竿把药物和食物从洞孔处送入,说将我关押起来,是情非得已,若我重出江湖,中原武林必然会掀起一翻血雨腥风,为了减少我rì后的罪孽,他唯有如此。
“约莫又是过了半年,我的伤势完成痊愈,开始苦练镔铁神功,期待有朝一rì以内功将石门击破,杀了太叔包生,再踏平中原武林。
“洞中一rì,人间十年,那些rì子,不断燃烧着我的仇恨,虽然难熬,却要拼命捱下去。再过得半年,我发觉功力不断进展,内心亦逐渐平静下来,相信终有一rì会将石门击碎,重见天rì。这一rì正在练功之时,突然听见太叔包生在外面大呼小叫,便从洞孔向外张望。只见太叔包生在山洞里手舞足蹈,在他身边,站着一位冷冰冰、脸上不带一丝血sè的美丽女子。
“我当时心中奇怪,以为真有仙女出来跳舞,便眼巴巴的看着那个美丽女子。太叔包生亦发现了我,急忙跪下,一连叩了九个响头。然后我才知道,那个女子便是杜姑娘,太叔包生练了将近两年的镔铁神功,终于以自身内力帮她把余毒迫出,使其复活。杜姑娘冷若冰霜,静静的看着我,不语不笑,亦无感激之情。我见太叔包生欣喜若狂,便趁机提出放我出洞。
“那狗贼非但没有答应,还背信弃义,将镔铁神功传给杜姑娘,以讨她欢心,然后又传给他们的女儿,天啊,世间竟有如此无耻小人,杜姑娘杀人成xìng,他却奉若天神,放我出去杀他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云遥见他越说越激动,越骂越离谱,俏脸一寒,冷冷说道:“义父的意思,是怪我学了镔铁神功?”
直至此时,马天佑才明白云遥的武功为何进展如此神速,原来她竟然也学了镔铁神功,世事之奇,当真是无奇不有。谷如空见云遥嗔怒,登时想起太叔包生已死,这样骂他,确实有些过份,便讪笑道:“你是我女儿,当然可以学,我骂他,是因为他没有征求我的同意,私自将镔铁神功传授给杜姑娘。”
云遥眼圈一红,说道:“义娘不学,谁来教我?”
谷如空连声陪是,托起长须说道:“义父再有说错,女儿便把这胡子揪下来。”云遥扑嗤一笑,转怒为喜。马天佑看得暗暗称奇,想不通云遥究竟灌了什么**药,让这个xìng情桀骜、天下英雄闻风丧胆的一代名侠如此迁就。
顿了一顿,谷如空复又说道:“我在洞中被关了三年,报仇之心却从未放下。太叔包生总算对我不薄,虽然不放我出洞,但一rì三餐,却是依时送到。我对他的仇恨rì渐减退,便不再骂他。想到他曾经救我一命,亦打消了杀他之心。
“他见我安静下来,没事便来石峰旁转悠,跟我谈一些他在采药过程中看到的奇事。有一次,我问起我大哥马盖龙和佑儿、佐儿的事情,他告诉我,当年绵山一役,应天教烟飞灰灭,大哥身死,马夫人及我爱妻均死于敌人手上,佑儿佐儿不知所踪,亦于人间蒸发。我听闻之后悲痛yù绝,不再练功,亦拒绝进食,终rì只是睡觉,只想一睡便永不醒来。到了第五rì,太叔包生觉得有愧于我,夫妇两人来到石峰旁,对我说只要我肯立下重誓,永不离开此山,不开杀戒,便放我出石洞。当时我已心灰意冷,便依言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