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或以物布阵,乃是小道,大道便是以天地山河布阵。”老道士自夸的说道:“贫道这便是以山河布阵,故此阵名曰山河图。”
“山河图便山河图,可是我问道长的,是道长所说的十万人马在哪儿?”张弛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本就不大感冒,所以开口提醒老道士早说正题。
“此阵乾坤倒置,阴阳变化,有鬼神莫测之机,陷入我山河图中者,往往困在阵中,至死不能得脱。以此阵御敌,便可当十万精兵。”老道士终于摇头晃脑的说道。
看着老道士言之凿凿,张弛虽然不信,可也没有多余办法,这时杜希名与三桐已然带着后军赶前来,身后北府骑兵杀声已近,张弛也来不及细想,便说:“先进阵再说。”
大军往山中行去,山路平坦,张弛沿着山路左观右望,也没有发现与别处有何不同,况且这一带皆低山丘陵山势不险,若是地势险要,敌人或许还会以为藏有伏兵,还可唱一唱空城计吓退敌军,可是如此地形,恐怕什么计也唱不出来了。
回头眼见北府军也已经追入了进来。“道长这奇阵,怎么半点也抵挡不住北府军?”张弛特意加重了“奇阵”的发音,有意调侃着说道。
老道士也不脸红,嘿嘿一笑说:“那只因为贫道早施法禁了此阵,否则若是寻常百姓走到此处还要困死阵中不成?待我再施法去了禁制,此阵自然生威。”
说完老道士也不下马,只是在马闭眼默念,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再念符咒。片刻之后忽然双眼圆睁,大喝一声:“百禁去,如律令!”
忽然这一声大喝,倒是把张弛下了一跳,可说也奇怪,老道士刚刚这一声大喝,山中便骤然起了浓雾,只是转瞬间就弥漫整个山中,完全不辨方向,片刻之后,目力所及,就已经看不到五步之外了。
“这漫天大雾就是我这阵中精化,只要我不破去禁制,敌军身陷阵中,恐怕至死也不能得脱。”老道士笑着说道。
这一变故倒是把张弛惊得目瞪口呆,他确实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山河图竟然真有这么奇妙。刚赶来不久的三桐早被唬的对这个老道士奉若神明,不住的惊叫道:“真是仙家妙法!真是仙家妙法!”
老道士一听三桐惊叫,更是得意洋洋的自夸道:“此阵暗藏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陷于阵中就难辨方向,更因大雾不辨敌我,难免在阵中自相残杀,至死也不能脱阵。”
老道士说到这里却忽然叹息一声,然后才摇了摇头说道:“修道之人不宜多造杀孽,我倒是有些不忍他们陷与阵中。罢了罢了,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做法废了此阵,放他们一条生路去罢。”
“他们便是敌人,何不杀个干净,反而要放?”三桐心中是大大的不明白。
“除恶务尽,这倒也是对敌的一个办法,”老道士捻着胡须说道:“不过这却是下下之策,匹夫之谋。”
三桐刚刚见识了这阵法的玄机,早就对老道士崇拜的犹若神明,此时听老道士说他是匹夫之谋也不生气,只是搔着头发呵呵傻笑。
见众人依然不解,老道士笑着问丁逸之说:“倒是丁公子觉得这北府军,我是该放不该放?”
“敌存可以免祸,敌去反而招过。”丁逸之微微一笑,说道:“如今北府军的势力足以影响天下大势,这次领军的高雅之将军,不是旁人,便是北府军中第一猛将刘牢之的女婿。刘牢之此人武力惊人,有当年温侯吕布之勇,当年肥水之战,大败苻坚时,便是他为先锋,在北府军中威望甚高。”
原来高雅之还有这样一层身份,难怪年纪轻轻的一个白脸小生,就已经做了北府军的将军。张弛心说。
“兄长乃是天机,那便注定日后要征伐天下,桓玄此人经营多年,遇事老谋深算,恐怕不用多久,兄长最大的敌人就是此人。若今天不杀刘牢之的女婿,以后便可设法让北府军与桓玄对抗,兄长即可坐收渔翁之利。可如果今天杀了他的女婿,岂不是与刘牢之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死结?”
张弛点了点头,这个表弟说话向来都是深谋远虑,刚要开头说话,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他平日里本就缺少锻炼,今日这一战仅凭着一股意气,早就累得浑身酸软,另外身也有了数处伤口,流血不止,这一路全靠意志支撑,此时看到北府军已经陷入阵中,这一仗算是终于打完了,紧张的神经骤然放松,竟然一刻也支撑不得,若不是身后还有道玄相扶,这一下恐怕就要跌到马下去了。
“张大哥!”道玄双手抱住张弛,惊叫一声:“张大哥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