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高兴啊,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我,不错不错!嗨呀,我的小兄弟啊,我可真是好找你啊。我听说,今天上午你在机场北路抢了一个小孩子的鸟蛋?”
他的声音极为平淡,虽然是在笑,但语气中已然带上了凛冽的寒意。
默默念叨了一遍达希成的名字,风星河心中一动,他突然想到,上午路过机场北路时似乎听到,打鸟的那个小男孩被同伴叫做“小达”。莫非他是达希成的儿子?
“是。”风星河坦然承认了,“不过我却不是有意……”
话音未落,达希城抓住他的肩膀,重重推在了街边的墙上。“我叫你辩解了没?!”
他凶神恶煞般吼道,拳头攥起,举到了风星河的脸庞。
那副霸道而迅猛的态势,吓得街上路过的少女们纷纷惊叫起来。
“吵什么?!都给我安静!”
达希城转身大吼道。少女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吱声了。
街旁边本来有路人打算留下来看热闹,但当她们看到达希成胳膊上的纹身,却一个个都不敢再停留,赶忙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远离这里。
“十分抱歉,先生。我确实不是有意去夺小孩子的东西。只是那鸟巢自己掉到了我的头上而已。”
纵使衣领被达希成抓住,风星河却并未胆怯。他沉稳地弹去了肩上的灰,面不改色地撒谎道,仿佛丝毫不怕那铁锤般的拳头。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用上了敬语。
这是何等的礼貌与修养,可惜这幅临危不乱的样子,映入达希成的眼睛,便被他理解为了赤果果的挑衅。
“我讨厌抢小孩子东西的人。更讨厌抢我家小孩子东西的人。这两样禁忌你都犯了。我为那孩子出口恶气,你没意见吧?”
话音未落,那拳头如炮弹般打向风星河的脸。
不出意外,这一下可以打断他的鼻梁。
达希成没有用全力,因为他不想吃人命官司。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风星河仿佛未卜先知般歪了下脖子,这一拳便擦着他的耳朵,重重打在了墙上。
“嘎吱!”
痛,这是达希成的第一反应。纵然拳头再硬,也架不住毫无防备地打在混凝土上。达希成的手腕当场扭伤。
身体上的疼痛倒是其次,心理上的落差最让人无法接受。
受伤并没有让达希成消停,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他于是紧咬牙关,更加恼羞成怒地攥起另一只拳,打向风星河的小腹!
小腹受击,尤为歹毒,虽不致命,但最为疼痛,有时甚至将人疼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更为关键的是,小腹不像脖子那样灵活,这一下风星河根本躲不开。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拳头即将打到自己,只听风星河猛喝一声:“当心头上!”
人在发力的时候往往有那么一瞬间是疏于思考的,听到什么便是什么。达希城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手上的拳头顿时缓了下来。
入眼处,是一只从天而降的花盆,“噗”地一下砸在了达希城的额头上。达希成被砸的眼冒金星,手不由得一松,放开了风星河。
幸好花盆是塑料的,并且只是从二楼掉下来的,没把他砸死。但却也砸得他头晕眼花,手顿时松开了。
达希成后退两步,坐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风星河整理了一下衣领子,笑道:“都和你说了,要小心的。”
风星河就是这样的人,不崇尚绝对的暴力,而是喜欢因势利导,借助周围的环境来对对手产生杀伤。
他是两年以前来到这片黑帮横行的街区的,现在就已经能够混得如鱼得水。
那时候他才15岁,无依无靠,流落np市街头,依靠打工自谋生计。
正规餐馆不收童工,他一般到黑餐厅、黑网吧里去当雇工。
不过随后风星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些地方工作,他的劳动成果只会被肆意压榨,所赚的钱就连维持他自己的饮食都很困难。
恰好在这个时候,他的特殊能力觉醒了。
大概是在那年的7月份,风星河发现自己拥有了这个能力——他的眼睛能够看到很短的一段未来。这让他“未卜先知。”
与此同时,他在眼睛里看到了“gvoro”这一不知含义的单词。经过在网上查阅之后,他得知它在西爱加兰卡语中意为“通往未来的钥匙”,广泛被用于对近现代人类所觉醒的各种离奇能力的命名。
据此音译,他把自己的能力称为“未来之匙”。
当时,他正一边在一家小餐馆打工,一面辛苦地维持着学业。高强度的双线作战使得他身心俱疲,再兼之父亲的噩耗始终萦绕在他心上,风星河终于累得病倒了。
那时候他非常迫切地想要提高成绩,因为他心仪的女孩是一名优等生。他希望自己能够有能力走到她的身边,与之般配。
然而她的成绩太优异了,即便是拼尽全力追赶,风星河也无法望其项背。病痛与无力感交织,风星河几乎绝望。
然后就在考试前一天夜里,昏昏沉沉地趴在课桌前的他,突然好像看到了防盗门被打开了,他的母亲偷偷地溜进屋,把一个保温杯放在他的桌上的画面。
他本以为那是梦,因为母亲远在千里之外的白石镇。
可是在十五秒后,他的母亲果真开门进来,把一个装着热粥的保温杯和一封信放到了他的桌上。信封里装着五百元钱。
远在千里之外,只有一只眼睛的温青竺,偷偷地跑到了np市来看望他,并给他送来了一些生活费。
她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以为他在熟睡。她又害怕自己停留的时间过长,会给已经更姓换名的风星河带来麻烦,所以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风星河大为惊愕,至此他正式发现,他的右眼,能够看到一段来自于短暂的15秒后的未来即将发生的画面。
借着这个能力,当他在考场上拿起笔时,15秒后他流畅写出答案的画面就会连续不断地在他的右眼中播送,而他也可以跟上这个速度,把答案誊写到卷子上。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做出如此完美的答卷。风星河认为,是那一种强烈的“我要拿满分”的愿望,让他获得了这个能力。
凭借这个能力,他在机场北路提前预知到了鸟巢的掉落。凭借这个能力,他击晕了达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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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流月闻讯赶来时,风星河已经不见了,达希成晕晕乎乎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站起身,却腿一软,坐倒在地。
他的额角流下了一些血。伤势虽然不致命,但周围的路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助他,人们生怕与这种地痞一样的人物扯上关系,徒生事端。
见状,江流月于心不忍,用口袋里仅剩的最后两枚硬币,到银行旁边的老式公用电话帮他拨了急救。至此,她身无分文了。
玉手紧握着拳,纤细的手指深深陷入了手心。江流月恨恨地跺了跺脚,就在刚刚,她到警署去报了案,但警署以她涉案金额不足为由,拒绝受理。
于是她只好利用自己的才能,一路追踪至此。
她从未想过,自己初到弗多,居然会被小贼给偷了东西!
真是失败!江流月,你好歹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帝国情报部门“光辉的太阳十二使徒”的一员,怎么就能被区区一个高中的小孩给耍了呢?!
这样想的时候,她似乎也忽略了,自己的年岁似乎并不比风星河大多少。
如此年轻的她,就被帝国选中加以培养,并派到敌国来执行重要任务,可见皇帝陛下对她的器重。
所以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回自己的包裹。
至于寻找冯行和一事,不得不往后捎一捎,因为唯有拿到了自己的证件,她才能在弗多自由地活动。
两件事情,要一件一件地来完成。这就是她的处事思路。只不过,江流月从未想过这两件事情其实是同一件。
她更想不到,以她极其低下的办事效率,直到第四天上午,她才再一次见到风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