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室里，冰冷莫名。</p>
向晚脊背僵硬地坐在讯问区的椅子上。</p>
两名民警坐在她的对面。</p>
“姓名？”</p>
“向晚。”</p>
例行公事的套路，向晚懂得。</p>
所以，她非常配合。无非是询问她何人，何时、何地、何事、何因、何果、何法等要素。</p>
只不过，心里略略有些感慨。</p>
几天前，她还跟着刑侦队的同事审问过一个小偷，短短时间，换了个地方，她居然又一次变成了犯罪嫌疑人，坐在了警察的对面……</p>
她配合的态度，让民警很满意。</p>
他们认真地记录着，语气比先前温和了几分。</p>
“你跟受害人张露是怎么认识的？”</p>
向晚平静地看着他们，迟疑一下，拧起眉头。</p>
“我不知道谁是张露。”</p>
两个民警对视一眼，交换个眼神，把一张照片递给她。</p>
“呵！”</p>
一看照片，向晚就惊住了。</p>
“这个……怎么会这样？”</p>
照片上的人，正是飞机上的女孩。</p>
那个自称是她读者的女孩儿。</p>
而且，民警手上这张照片，就是在飞机上的卫生间里拍摄的。</p>
应该是乘务当场拍摄，交给警方做证据的。</p>
照片上，女孩有气无力地弓着身体，身上穿着那一件被墨汁搞脏的白色针织衣，可她的嘴被堵着，双手被反剪着紧紧缚在盥洗台上。</p>
捆缚她的，正是向晚的那条丝巾。</p>
塞她嘴里的东西，竟然是她自己的内衣。</p>
……</p>
卫生间出事时，她猜测过女孩儿可能遇上了什么意外。</p>
比如踩到水渍滑倒，摔伤了，很严重，所以，警方要求她协助调查……</p>
但弄死也没有想过，居然会是这样的状况。</p>
当时，跟着女孩一起进去的人，只有她自己。</p>
那么女孩被人堵嘴，反捆，嫌疑人除了她，还会有谁？</p>
怪不得安保要制住她。</p>
怪不得飞机要迫降。</p>
怪不得警察会如临大敌……</p>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认识她。”</p>
向晚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跟警方交涉。</p>
她就事论事，无添加，不修改，把自己上了飞机遇上张露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p>
“我有没有说假话，你们都可以去调查。”</p>
“我们会的。”民警低头做着笔录。</p>
“警察同志，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p>
“你说！”警察小哥对她这种看上去就无害的美女，还算温柔。</p>
向晚没有马上回答。</p>
思忖着，她狠狠咽了一下唾沫。</p>
因为她知道，嫌疑人被带到派出所，就没了自主权，除非警方愿意，要不然，她是没有办法打电话联系家属的。</p>
制度不允许。</p>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搏一搏。</p>
“警察同志，我的男朋友也是警察。我这次去京都，就是去找他的。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帮我给他打一个电话，告诉一下他这个事情。要不然，我怕他会一直在机场等我，影响他工作……”</p>
第一句话，她是为了引起民警的同类心。</p>
第二句话，是暗示民警，男朋友很担心她，不要摊上事儿。</p>
这算是她在刑侦大队上班那么久总结出来的经验吧。</p>
制度外也有人情。</p>
这样说了，民警一般会酌情处理。</p>
毕竟打个电话，算不得什么违纪的事情。</p>
然而，两个警察再次交换一下眼神，并没有马上告诉他结果。</p>
“我们会在调查后，看情况处理的。”</p>
“……”</p>
两个民警出去了。</p>
而这时，离向晚被带到西市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p>
如果飞机准点，已经到京都了。</p>
白慕川收到短信，一定会到机场接她。</p>
接到不人，他应该很快就能查到她的航班出事……</p>
嗯。</p>
冷静一点。</p>
等待吧。</p>
向晚一个人坐在讯问室里，默默想着白慕川，对期待的见面变成这样，有一点叹气……</p>
对这个莫名其妙惹到身上的案子，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好奇。</p>
那个叫张露的女孩儿，一个人在卫生间里，是怎么把自己反剪双手捆上的？</p>
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p>
又或者，她有别的同伙？</p>
在她离开后，那个人又进去缚住了她？</p>
……</p>
没多久，警察就来通知她。</p>
张露经过医院的紧急处理，已经没事了。</p>
她的身上，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受了些惊吓，表示心理健康出现了问题。</p>
但在警方的再三询问后，张露一口咬定，就是向晚缚的她。</p>
同时，警方询问了张露身边的那位男乘客。</p>
他表示，两个女孩儿具体说的什么，自己没有听清，但确认，有听到“文泉书院”，“向公子”，《谋杀男神》，这样的词……</p>
警察表示，案件还要做进一步侦查。</p>
他们没有放她。</p>
向晚知道，二十四个小时，自己是不要想走了。</p>
至于二十四个小时之后，那就得看情况了……</p>
她很清楚，如果警方认定她有嫌疑，就会像黄何一样，被押解到看守所……</p>
……</p>
白慕川。</p>
她吸口气，闭上了眼。</p>
他可千万要看到她的短信啊。</p>
……</p>
与此同时，文泉书院的论坛，相关网文圈微博，已经热闹起来。</p>
张露自己在事发后，发了一个贴子。</p>
她声称，自己在锦城飞往京都的航班上，意外巧遇文泉书院的网络作者向公子晚，因为自己常在这个网站看书，知道她的那本《谋杀男神》，就主动与向公子晚攀谈起来。</p>
一开始，向公子晚很热情，并为她在笔记本上签了名。</p>
后来，她内衣被勾住，她请向公子帮忙，两个人进了卫生间。</p>
在这里，向公子得知她竟然是紫檀的死忠粉和读友群管理后，马上就变得有点不开心了。</p>
向公子说紫檀陷害过她，上次在论坛坏她名誉的事，就是紫檀背地里干的，并暗示张露，不要再粉紫檀，来她的管理群，为她做管理……</p>
张露认为自家爱豆紫檀被冤枉了，就和向公子在卫生间里争执起来……</p>
原本她以为没多大点事，争执几句也就算了。</p>
可她没有想到，向公子会突然变脸，扇了她一个巴掌，并捂住她的嘴巴，用丝巾将她反捆起来，还扯下她的内衣堵住她的嘴，并将内衣带子缠在脖子上，害得她差一点窒息……</p>
舆论一时哗然。</p>
小小网站为一点小小争执，居然上升到了杀人事件？</p>
吃瓜的人永远不嫌瓜小事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