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霜依言而望,却见营前栅栏上已然插着一根长约一尺,拇指粗细的黄色熏香,香头已然冒起一缕青烟。
这香与民间普遍求神祭祀时所用不同,乃是行军途中兵士安营入寝时驱赶蚊虫所用,燃至半个时辰却是无有问题。
叶家乃是当今有名的富贾大户,家中自然亦常备此等物品,叶玄霜粗略一算时间,心中更是平添几分把握,遂冷笑着对塔上的曹操,道:“要破这八门金锁阵何须半个时辰,尔这一阵必输于我!”
曹操闻言复又一阵大笑,紧接着便面色一沉,道:“将军,得罪了!”
说着便接连拾起黑、白两面令旗,紧接着便双手交叉舞动起来。
看到塔上曹操给出的旗语,八列兵士立时散做两营,分左右两路朝叶玄霜平行包抄过去。
看着八名持旗将官带领着各自身后的百名兵士从自己两侧奔过之时,叶玄霜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缓缓将手中的银枪横担在马背之上,任凭两旁兵士迅速的在自己身旁穿过。
待行出不远,八名持旗将中有两名骑将突然更改路线且相对而驰,直到二人交叉而过后复又以圈行路线折返,在抵达队列最后一名兵士身后时这才停留下来。二人将手中旗帜高举,身后兵士亦同时站定下来,并步调整齐的面朝叶玄霜的方向转过身形,紧接着更是将手中的长矛一同指向被围在圈中的叶玄霜。
与此同时另外六路兵士又分出四列更依次序分别占据四面,乃以内凹扇形并列排开,四名旗将更分别紧接令一列兵士之尾,据于四个边角之上举旗列阵。四边兵士乃是清一色的刀盾手,其左手中冒着寒光的铁皮木盾更是纷纷插入各自身前的地面,右手则抽出腰间短把钢刀架在盾牌之上。而最后两路则在最外围迅速接连成一个大圈,这两百兵士手中所使皆是一种可连发三箭的特制弩机。
叶玄霜见这奇怪阵形,心中好生诧异,皆因眼前这阵形完全与兵书上所记之阵截然不同,脑中急思的同时遂严加戒备四周。
曹操见她迟迟未动,脸上立时现出得意的神情。
一旁张邈见状更是面露匪夷所思的表情,道:“孟德所设之阵当真是八门金锁阵?邈亦熟此古阵,但眼下之阵却是毫无印象,似乎……”
“呵呵,孟卓何须怀疑,此阵却为八门金锁阵。”曹操摆手打断了张邈的疑问,遂接连笑道:“八门金锁阵乃为困城围敌之阵,旨在防御,但其仍有破除之法,自西朝汉武起,这阵法要诀更为天下有学之人所习,更有甚者乃为孩童撒豆戏耍之用,如此阵法又要来何用。”
张邈闻言默然点头称是,脑中亦思索曹操倒底要如何施为。
曹操见他不言,遂释疑道:“为将者最忌默守常规,当勇于拓新求变,故而即便乃是平常之阵,到其手中亦可变化万端。此阵经吾专营多年,终有今日之效,其早已一改往常被动防御之旨,乃成为攻防互益之阵也。此刻营前所摆之阵,乃专为围困单骑勇将而设,更为八门金锁阵其中一种变式,吾称其为困将式。孟卓且看……”
说着,曹操便手指营前阵法中间,道:“此二环首尾相顾,相互锁扣,任其冲破一边却仍不得出。再看四周刀盾成墙,俨然已困锁四周,只凭其单人匹马怕是难以袭透,最外围乃三连弩击手,一旦敌将冲出盾列,众弩机更可集中射杀。吾以为,除非楚霸王在生,恐天下间怕是无有人能够单骑而出。”
张邈闻听其详尽之言,原本有些紧张得神色当即和缓下来,紧接着更是双手抱拳向曹操施礼,且笑叹道:“孟德真乃将才也,邈实是不及。”
“唉,孟卓且莫自鄙。”听到身为太守的张邈的褒赞,曹操自是内心得意,但表面却仍旧没有忘形,接忙抚慰张邈,道:“若论起统兵之能,孟卓这些年驻守陈留,显然比吾这初次领兵之人要老道许多,单看兖州各郡相继尽失,唯独陈留仍能坚持到今日,实乃不易,此当为孟卓之功也。”
张邈闻言暗言惭愧,遂脸上一红,道:“孟德心意,邈自是感激,待日后邈自当向朝廷请罪,只是眼下之急,还需孟德相助,夺回以失之城才是,否则贼寇向西突进,我朝着实危矣。”
他的这番话虽然表示出欲以将功折罪,但其所言却是后期局势的一种必然转变。
想黄巾流寇在得到叶家山寨的资助并协同作战以至于十分顺利的情况下夺下了兖州,这在原本的历史中却是没有发生的。而他们如今只离天子所处的洛阳只有数百里之距,故而下一步向司州洛阳突进更已成为必然之举。
曹操闻言立时大为苦恼,他又何尝不知眼下这局势的发展,可是他又能怎样呢,身后的断风寒明显想要制他于死地,前方贼寇中又有一名十分高明人物,从兖州的迅速沦陷以及夜袭陈留的计策来看,这位很可能是贼军统帅的人物绝非易与之辈,何况眼下自己只带了一万前锋军,兵力实在过于悬殊,此时的形式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实在让曹操头痛不已。
(第1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