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影怜斜身抽出庄齐腰间的佩剑,怒目而视,一剑逼着白毛老叟的咽喉,气势凌人。
白毛老叟缩着头一闪滑过去,立刻大声饶:“我不说他啦,我不说了。你,你快住手。”他跳来跳去的模样既灵敏轻捷,又滑稽好笑。
庄齐对杨影怜:“师姊息怒,这是一个神秘的老前辈。”
杨影怜其实手中一滑,渐拿不住佩剑,心里惊讶不已,刚刚使出全力以剑锋相逼,这时宗派的上乘剑法,若是敌人稍稍有动静立刻会剑气所伤。没到这白毛老叟竟然眨眼间就轻而易举地闪身而过。
白毛老叟连忙撑着小船,待又要划对岸的原始森林里。庄齐怕他走了难见到,居然飞身一跃,跳上了他的小船。老头也不以为怪,大方地让他上来。
杨影怜惊异:“冥,你跟着他要去?这是我们宗派的禁地,千万去不得。”
庄齐没有听话,他心中看看幼年总有过不去的这不的湖泊是如何?这良机若失去,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其实,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个老头滑稽可亲,与他甚是有缘分。杨影怜无奈,也一跃而上,跳上小船,红靥嗔怒着这老头,看看他到底在耍把戏。
白毛老叟不敢瞅,恁自低着头斜到一边去撑他的小船。这岩壁后面的湖泊当年不如何就难以飞渡过去,外面的大湖大江十倍于之,庄齐以能御风飞剑,轻功神行而过。这坐在白毛老叟的船上,也不觉这片湖泊有多奇奥之处,浮水飘绵微波,湖中也有水荇红菱,几青鱼在水中游戏。
水湾碧玉的黑,忽然如有一坛泼墨其间,湖中央近看来居然好似一块澹墨古砚,一圈澈着不见底,深沉不弱水几千。湖中嵌入一方深千尺的小潭。这与刚刚小船撑行过的湖水截然不同,恰似划过一方崖,陡然下降千里。正外圈白水环绕、内心却墨黑玄渺。
庄齐与杨影怜忽然发觉水中似乎有一块大石头沉降在里面,冥冥之中入定了满湖水波,不在泛沉漾漾。细看来居然是一块刻石大碑,几十个大如斗的方块字刻在其上,浑浑间已然认不楚,庄齐猜略应当是秦的篆体字。石碑沉没在冰湖里已经千余年了,静默在地也不是哪一年、哪一始,也不如何就沉降在这一处岩壁后的湖水里。
“畸人乘,手把芙蓉。泛彼浩劫,窅然踪。”白发老叟认到。
庄齐是觉得玄奥,量着不明所以。他们两人正待白发老叟下来释释其来历,不他说后就哑口无言,仍然自顾自地划着小船远去。杨影怜懊恼不满地闪到一边,不这个怪老头,临妆对着眼前明镜止水的深潭,梳梳自己的头发、淡扫画眉。
高颧骨的白鹤忽然凉翅湖心,从松竹林间飞来,停在这幽冥深邃的水潭面上啼鸣。白毛老叟笑呵呵地应声招呼着,喜出望外,白鹤也趣地低下长脖子附身在小船外,亲昵不已。说来奇怪,这老鹤看上去有三十余斤重,居然能站在湖面上如履平地,全不用掌蹼凫水也不会沉下去。
白毛老叟拍拍手招呼老鹤飞过来,笑着大叫:“老东,年你又飞到哪里去啦?”
白鹤对着他呀呀地长鸣,霜羽白翅振起些许水,伸长颧骨脖颈饮了一腔凉的湖水,咳咳地又吐出去了。
白毛老叟掬了一把水淋在鹤顶上,呵呵笑:“你过来让我闻闻去哪里偷吃了好东?”
白鹤在明镜的水面上迈着长长的鹤腿走到他身边,温顺的伸着长喙。白毛老叟贴在鹤嘴上一嗅,乐着拍手:“晓得了,晓得了。你去了庐山,在含鄱口吃了那云雾茶,嘿嘿。我就晓得你要去那里。春来我也要去。哈哈。”
仙鹤对着他高鸣数声,自鸣得地踏水凌而去。白毛老叟已经会,晓这老鹤半年来是自由得,定是庐山边云雾茶翻新,又生长出多嫩芽出来。
……
泊船登岸。湖泊在冬日斜阳下明波闪闪,湖畔边随用茅草、水杉树搭了一处绿杉野屋。筑搭的随简朴,年年翻修时需往屋顶上平添几束菖蒲枝足矣。门前干净,植有银杏树一株,不年岁几何,见满地泛黄的叶堆积的厚厚一堆,古色古香、颇有几分晚唐人闲游江湖的蕴。白毛老叟拄着杖藜,背手行走到树下的文杏木凳上坐着,银杏树似也似一个身体还健朗的老友般,陪他占着溪风、也迎着山月,两人悠然、各自得一处风韵。树下凿开小沤,随埋着一坛深深的绿酒,雨萍碎时而滴撒其上,平白里却增其香甜。
之自足,良汁襟。白毛老叟从银杏树旁下一柄葫芦瓢,舀上一碗咕噜咕噜地喝进肚子里。他闭上两横厚厚的白眉下沽溜沽溜转的眼珠子。仿佛这草酒酒性太烈,草药味过浓,喝罢还要张开嘴巴满满吸上一嘴气来缓缓劲。又长又密的毛茸茸的胡子上滑稽好笑的还蘸留着余滴。
庄齐凑到桌几上瞅着,杨影怜好跟着他看过去,婷婷地站到一旁。桌几上摊开着一卷黄皮卷轴,就是这凉山上杨桃藤晾晒而成的。纸张粗糙模糊,不年多少,见誊抄的是: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不过是宗派弟子们熟悉的《庄子·逍遥游》篇而已。
白毛老叟朝着庄齐神秘兮兮地微笑:“小娃娃,你快把头凑过来,我给你讲个故事。”杨影怜恼这个老头日日蓬发垢面的,侏儒神材、畸形骨盆,一身白茸茸的长毛就是个猿猴,早远远躲到一边去,连看都懒得去看他一眼,实在是厌恶。不庄齐却依言坐到他面前的岩石旁,他心里佩服老前辈高寿还生在禁地丛林里,一叶小舟就微风拂水地渡湖而过,法自然高深。
“说是那曾经天地未分之时,万物混沌之始,便在遥远的仙山琼阁上住着一绝人,以月霜织成霓裳羽衣,冰雪襟怀,十里春风方衬托得上的仙袂飘飖。的雏鬓散若云,是太虚浑浊,瞳子窥不得其颜色。皎洁如暮雪、乌玄如鸦雏。
秋水转盼这寰宇天下,莲步仙游于四之外。太极混沌,天地不分。那时候尚没有岳、也没有咱们这终山,有一孤洁骇俗的姑射神山。姑射神女终然相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