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忘左手握刀走向阵中,试图寻找阵眼,破此缚妖阵。却发觉一股强大的无形力道,如巨浪一般,一瞬间向他涌来,把两忘推得仰天摔倒,后脑勺磕在了他身后那倒霉的饭粒儿身上,一阵眩晕,身子如散架子一般。
那可怜的饭粒儿,没招谁也没惹谁,看到自己的主人停下了脚步,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根大骨头棒子,吞了下去——借吃这啃一根少一根的骨头棒子,来追忆它那往昔的混吃混喝的峥嵘岁月。
饭粒儿正在美美的吃着骨头棒子,那骨头中的肉味,和它在两忘谷中的黄金时光是那么的相似——总是以为岁月漫长,实际上就那么一点点,再回首恍然若梦……
骨头中的油腻香气,令饭粒儿渐渐的陶醉——有些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饭粒儿在肉味儿中,有些迷离,仿佛又见到了主人的那些慷慨的叔叔伯伯们,正在对自己含笑着道:“吃吧,使劲的吃吧,还有呢!还有酒呢……”
甜甜的家乡肉和淡淡的乡愁,正在饭粒儿的口中和脑中此起彼伏,这只小白狼,此刻竟然有些诗情画意……
正在这时,两忘那红发的大头,如流星一般砸向饭粒儿,差点就把这根大骨头棒子,一下子砸在饭粒儿的嗓子眼里——不但把饭粒儿的诗情画意给砸没了,而且差点儿把饭粒儿那产生诗情画意的灵魂砸出体外。
饭粒儿一声惨嚎——回忆点事儿咋就那么难呢!我“意淫”一下招谁惹谁了!
可怜的饭粒儿,对寻常情种而言,梦碎之后的心碎就已经让他们五内俱焚,痛不欲生。可是我们的小白狼梦碎之后,心碎算个球,差点儿魂断大骨头棒子,成为名副其实的醉生梦死。
饭粒儿砖头一看,那坏自己“好事”原来是它的主人两忘,一腔怨念登时化为关心,哈哈的伸着舌头去舔两忘的脸,自己的一个“幼稚”的梦的幻灭,换来主人没有摔成白痴——老子***值了!
两忘看着自己脑袋下面,那雪白的饭粒儿,歉然道:“饭粒儿,对不起了,你没事吧。”
饭粒儿摇头晃脑,挺胸叠肚,一副“您老尽管砸!”的神态……
“没有用的,这个‘斩怨弱水’之阵,血肉之躯,破不了的……”那缚妖阵之中的小女孩幽幽的道。
“这片神眷之大陆上,古代有位美人,相传她为了与异族缔造和平,和亲出塞,背井离乡,留下了‘独留青冢向黄昏’……可叹我更加凄凄,日日夜夜,形单影只的相伴这块大石头……”
“传说中救了我的人,都会受到诅咒,永远都看不到真实……”这妖怪又开始用她的天籁一般的声音,唠叨个不停,敢情这救她还救出罪来了。
“喂,你是不是因为太爱说话了,才被人困在这阵里?”两忘有些受不了这妖怪的絮絮叨叨,其实这妖怪说的话都挺有意思的,况且说话声音又珠圆玉润——只是这一大堆的话,令两忘想起了他的叔叔伯伯们,那群话痨晚期的,如今两忘好想再听一次的,却再也无法聆听的螭**士们。
“对不起,我有好几百年没有说话了……一会儿之后,你也会离开的,下次和人说话,又不知要再等上几百年……”妖怪抱歉道。
“等我救你出去后,你往那个方向走……”说着两忘指向自己家的方向,
“去找我的叔叔伯伯们,他们哪个都很爱说话……除了那两个……”说到这儿,两忘的眼睛微微的有些发红。
“这个阵破不了,红发小子,你我素不相识,你这又何必呢?”——冲这妖怪的婉言谢绝,怕是若真有好心人经过此地,也会“听”而却步的。
两忘想起了曾经桎梏自己的pan古之叹息,笑道:“你怕是还没碰到过pan古之叹息呢!”
说罢,两忘绕着这个小女孩,在缚妖阵之外转了好几个圈,口中念咒,催动斗气,按绝授予他的群魔乱舞之法,控制pan古之叹息。
pan古之叹息蔓延至两忘那已经断了的右臂,变化成一只大剪刀,这剪刀越伸越长,延展至拴着那小女孩的锁链处。
“换个头型……我也出不去。”小女孩抚着自己的头发,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差点让两忘血脉逆流,走火入魔。
咔嚓一声,那束缚着小女孩的锁链,竟在pan古之叹息化为的剪刀下,应声而断……
这锁链本是这缚妖阵的阵眼,叫做“斩怨弱水”,而此阵就是以这锁链命名的,取自“抽刀断水水更流”,用的乃是神眷之大陆的东方昆仑山顶上的弱水,炼化万年而成,刀剑不可摧之。
由“斩怨弱水”的锁链派生而成的缚妖阵,刚不可破,柔不可取,煞是厉害,封魔缚妖之凶顽虽说及不上pan古之叹息,但那韧性与曲折却犹有过之。小女孩所说的“血肉之躯,破不了”也属实不算太言过其实。
但两忘这pan古之叹息,乃是当年pan古身上的肋骨化成之物,为大地之脉。
大地(土)克水,无论是在道家的五行之术,还是当今的炼金术之中的四元素理论,皆为认同。
再强的“斩怨弱水”在大地之脉面前,也不堪一“剪”。血肉之人虽然破不了此阵,但在天意面前,这世上无不可破之物。
算在小女孩脖颈的锁链被两忘“一剪梅”,“斩怨弱水”的阵眼已破,其他的殊不足道,小女孩伸了个懒腰,走出阵来,仰头看着蓝天,任凉爽的清风吹拂自己,好一半天,才幽幽的道:“自由了真好……”
过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才回过神,笑道:“我还没有谢谢你呢,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却见两忘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动不动,一言未发。
“你若不说,我就当你心领了。”
“……喂,你那么讨厌我说话么,那我用手语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