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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兄弟之间的想法(1 / 2)

 在烛台的照明之下,雷欧面对胜负已分的西洋棋局叹了一口气。

「後天我要文温占雷斯一趟。」

「怪了,怎么比预定的行程早了一天?」

房间的主人正悠闲地靠著扶于并托著脸庞,他的视线往雷欧的方向栘去,而雷欧那细长的眼眸也承接了对方的目光。

「那些从兰比尔斯来的宾客,现在正过若免费的优雅生活,真是太令人羡慕了,害我想早点和他们见面,并奉上几句称羡的话,」

「也就是说,你受不了那些败家子挥霍我国的钱财玩乐,所以要去撵人,对吧。」

「『撵人』代表什么意思?」

「就是赶人的意思。对身为王太子的你而言,这个词汇太艰涩了吗?」

房间之土以戴著金色戒指的左手轻抚嘴边的胡须,愉悦地笑了出来。

这位男士的发型有些奇特,眼神也颇具特色,感觉很悠闲,他正是萨格雷尔宫的主人昆席德国王肯尼斯二世。

今年已经五十五岁的肯尼斯国王,其威名个仅远播国内各地,就连辽阔的大陆地区也广为人知。昆席德对东方领土的政策虽然比其他国家抢先一步,然而那仅只是议会的手腕精湛罢了。

肯尼靳的名号,大约白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以来被流传王今。

在自古友邦的请托下,昆席德军队远征大陆,他们相逐渐支配大陆各国的帝**展开激战,肯尼斯当时为第二顺位的上位继承人,他以陆军军官身分投身战场。肯尼靳的左颊至今仍留有模糊的枪伤痕迹,是参战最好的勋章。

熟知这段历史的国内外人士皆大力赞扬肯尼斯,大家都认为是他的英勇击退了帝**。

不过对肯尼斯本人来说,这段佳话似乎已成过去式。

「适时适所的表达方式固然美,但庶民用语听起来也挺有趣的。当我还待在陆军时,也一直用那种口吻说话喔。雷欧,你要不要也学学平民用语?」

「还是免了吧。」

「真是遗憾,如果你能学点皮毛,那种顽固的个性应该也会有所改善。」

「就是因为陛下您这么做,才会让伊娃的遣词用语变得不堪入耳吧。」

雷欧刻意以咬文嚼字的语气与相隔棋盘的国王说话,下过并未获得任何成效,肯尼斯依旧托著腮帮于,睑上堆满笑意。

看到他那副调侃的眼神,雷欧也只能感到无奈。

话虽如此,国王已经康复到能在睡前下盘西洋棋、悠哉过日子,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肯尼斯比雷欧来得高大,以他的年龄而言,身体也还算硬朗,不过这或许也是造成他自信过盛的原因。因为小小的夏日感冒引发肺炎而蒙主宠召的人比比皆是,因此雷欧在心中暗自决定,得吩咐主治医生好好看著陛下才行。

这时,国王突然轻声问道:

「田欧哈特,我的女儿伊娃洁莉还是老样子吗?」

「是的,陛下。根据她的侍者报告,她与待在王宫时无异,没有丝毫改变。」

「也就是说,她还是没有听我的话,让日子过得『无趣』点吧。」

肯尼斯栘开撑著脸合的手,露出一副拿她没辄的模样叹了口气,接下来他紧盯著雷欧,直视著那对在太阳的照射之下呈现灰蓝光芒的眼眸。

「听好了,雷欧,你从我身边夺走了我想守护的女儿,应该有自知之明吧。」

「是的。」

「既然如此,等你到了温古雷靳城,可要以她监护人的身分好好努力为了伊娃洁莉、为了我们的国家,也为了大陆各国的盟友,你得劝那些兰比尔斯的宾客赶紧回国,这几年来,那里的情势让人大意不得。」

「这点我很清楚。」

雷欧挺直腰杆用力点头。面对承袭了自己贵公子容貌的雷欧,肯尼斯平静地说了声「那就交给你了」,之後便话锋一转。

「雷欧,话说回来,你後天不是要出席米塔斯宫的晚宴吗?可是铁尔兹盖特公爵却跑来向我哭诉。」

「哦;这样啊。」

雷欧将身体深深埋进椅背,故作不知情地交义双手。

米塔斯离宫的主人铁尔兹盖特公爵就是康妮丽的父亲,同时也是肯尼靳的弟弟,是雷欧的叔叔。

後天的晚宴由铁尔兹盖特公爵上办,在昨天傍晚之前,雷欧原本预定要出席,可是他的同窗好友擭得小道消息,据说公爵从大陆邀请的贵族千金将於晚宴上悄然现身,雷欧因此立即向公爵迗上不克出席的通知。

「我还没有纳妃的必要。」

雷欧交叠的手指微微施力,他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意见,然而肯尼斯却无动於哀;

「要迎娶谁当太子把,可不是你一人可以决定的。」

「要结婚的人是我,既然如此,就该尊重我的意见。」

「如果伊娃说出一样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一直很尊重伊娃的意见和想法。」

不过假使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雷欧不禁蹙起眉头。

「身为她的监护人、她的兄长,我至今仍对某件事感到不解,请问陛下为何会选择布劳德尔家之子作为伊娃的未婚夫呢?」

「这件事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明过了吗?那个家族完全没有继承夏洛克德利王室的血统,况目对方将来会成为公爵,已经是够成为公主的归宿了。」

「但是布劳德尔现任当家的私牛活十分不检点,社交圈对他的评价也很糟糕,而且您认为他能驾驭奔放的伊娃吗?」

「这就只有天上诸神知道了。」

「陛下。」

「田欧,我和国民反而比较担心你啊对王室而言,婚姻是无法逃避的问题。」

「这我明白。」

雷欧打断对方的话,他紧皱的眉头更深了,因为他止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所以才会露出此种神情,

然而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却只行一人。

「既然如此,我不如?***稣嫘幕鞍伞!?br >

「真心话?喔?也就是说,你之前一直刻意隐瞒著某件事罗。」

「是的,我一直隐瞒著陛下一件事。」

说著说著,雷欧松开环抱於胸前的双于,慵懒地放低视线大声说道:

「陛下,直到现在,我雷欧哈特仍然仰慕著库特兀儿蒂王妃。」

「你是指已经过世的那位?」

「是的。」

听到肯尼斯如此反问,雷欧却毫无惧色。

库特兀儿蒂王妃是肯尼斯的第二王妃,即是伊娃的母亲。

虽然她在生下伊娃之後,不到二年就过世了,但是雷欧却对兀儿蒂的印象十分深刻。

「已故的王把陛下是我初恋的对象。」

「初恋啊」

「是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肯尼斯直视著坐在棋盘对面的雷欧,说得若无其事。看到肯尼斯如此乾脆地承认知情,雷欧的脑袋瞬间变得一片卒白,不过他赶紧自我振作。

「陛下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听兀儿蒂说过,你曾经带著一首诗及一朵蔷蔽向她示爱。雷欧,对当时只有九岁的你而言,这还真是了不起的招术啊。」

「呜」

听到如此详尽的回答,雷欧个禁感到呼吸困难,他那贵公子般的轻佻神情,也立即染上微红。看见雷欧这副远比平时稚嫩的模样,肯尼斯富含深意地笑了,不过他的笑容不一会儿就消失无踪。

「别用美丽的初恋作为拒绝选妃的藉口,这么做只会玷wu自己的心意,对她也是种困扰,再说库待兀儿蒂早巳过世了。」

「可是陛下」

「听清楚了,雷欧哈特,我的第二乇妃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应该掌握的是王国与王室的未来!」

「我明白。」

「那就好,」

肯尼斯对他投以冷漠的眼神并点点头,以手指轻摇一颗西洋棋,然後再将其推倒,被推倒在棋盘上翻滚的棋子,正是黑色的国王。

雷欧静默地凝视菩籼灯火相互辉映而散发出黑色光芒的棋子,他在脑海中再次勾勒出第二王圮的容貌。

那天,在充满斩绿及蔷薇香气的庭院里,王妃那头金银色长发正随风飘曳,她说道:

「拜托你了,雷欧殿下,请你连同我的份,守护我那总有一天会诞生於世上的女儿。」

当年仅有九岁的雷欧允诺了,接著工妃以柔嫩的双唇轻触他脸颊,那时的触感令他至今仍难以忘怀。

那时的雷欧还不知道,这竟然会是他与第二王妃库特兀儿蒂最後一次见面。

八年後,当雷欧初次在王宫见到伊娃时大吃一惊,因为伊娃简直和兀儿蒂长得如出一辙,然而伊娃却连自己亲生母亲的名字都不知晓,甚至不因此觉得不幸。

因此雷欧再次於心中立誓,他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位妹妹。

伊娃那对紫色眼眸关系著昆席德与夏洛克德刊王室的繁荣,更引起他的诸多思绪。

但是伊娃显然不太了解自己的重要性。

肯尼斯为伊娃挑选的未婚夫是布劳德尔公爵家长于艾力克斯,艾力克斯与他那放荡成性的父亲完全不同,个性十分踏实,雷欧也相当肯定他这个优点,可定单凭这样是不够的,因为他在社交界的地位过於薄弱,所以雷欧理当要找机会赐封艾力克斯为骑士。

在那之前,身为监护人的自己必须守护伊娃。

她总有一天会离开王室,所以才更应该趁现在好好保护她。

让她离开王室,其实是为了封印那对瞳孔的魔力、阻断『承诺爱子』的宿命。

因此,雷欧还不需要王圮,为了守护夏洛克德利乇族的秘密,翠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今夜我就此告辞了。」

雷欧在橙色的烛光中缓缓起身,肯尼斯则一派轻松地对他点头,然後摇动放在桌缘的钤铛,清脆的铃声一响,位於幽暗一隅的门扉也随之开启。

「温古雷斯城的事就拜托你了,雷欧。」

「遵命,陛下。」

「早日离开这个国家,对克莉丝蒂娜也比较好吧。」

从肯尼斯口中听见这个名字,让雷欧停下脚步,他回头望著肯尼斯。

「王妃陛下母后还是老样子吗?」

「还是老样子,她似乎一直在催克莉丝蒂娜『早点生个王子』。」

「辛苦她了。」

「没办法,那是她的个性使然,也是她身为王妃的使命。」

肯尼斯轻轻发出叹息。

雷欧压抑住自己也想跟著叹气的冲动,在行礼之後退出国王的寝室。

时间已过午夜十二点,夜半的主殿笼罩在寂寥的氛围之中。

走廊的烛台被等距放置,雷欧靠著烛光穿越长廊,突然对身後的红发侍从问道:

「哈乐德,你今年几岁了?」

「咦?我三十二岁了。」

「结婚了吗?」

「还没。」

「有未婚妻吗?」

「没有。」

「逗样啊」

即使不一一确认,雷欧也非常了解侍从的家世,不过询问大自己十岁的侍从私事之後,让他终於压抑住慌乱的心情,然而曾经被打开的心房,却没那么容易再次阖上,看来就算睡前喝点酒,大概也无法睡得安稳吧。

雷欧心想,今晚对他来说将会是个漫长的夜晚,他不经意地望向窗户。

微微的细雨正打在玻璃窗上。

沾附在窗户上的水滴反射著走廊的烛光,它们先散发出光辉,然後逐渐聚集,最後化为一道水痕悄悄流下。

「温古雷斯也」

伊娃所逗留的城堡,是否也一样下著雨呢?

雷欧微动双唇自言自语,目不转睛地盯著漆黑的窗外。

◇◇◇◇◇◇

「晚宴?你是说今天吗?」

伊娃圆睁双瞳,她正走在浸湿的草皮上,右手还拿著一颗熟透的红苹果。

「是啊。」

她的弟弟威廉,手上也捧著提早盛开的鲜红羽扇豆附和她的话

「昨天那场雨让之前说的狩猎活动延到今天,所以晚宴也跟著顺延了。」

「啊啊,就是艾米尔王太子殿下、鲁郡斯特大臣和康妮丽表姊三人一同参与的拧猎活动嘛,可是拧猎与晚宴之间有什么关连吗?」

「当然是为了将狩猎成果陈列在桌上,好好地炫耀一番罗。」

「是喔,原来如此。」

伊娃虽然不讨厌肉类,不过她还是比较喜欢甜食和水果,为了强调这一点,伊娃故意咬了口苹果,虽然距离收成的季节还太早,但是苹果的酸味仍然十分可口。

尽管对食物太过执著会被人瞧不起,但享用美食却是件令人开心的事;除此之外,还可以让沉闷的心情梢微放松。

「如何?威廉也来一颗吧?」

伊娃说了声「别客气」,然後轻轻递出左手上的苹果。

可是威廉却面有难色地笑著拒绝。

「伊娃,苹果应该要削完皮才能吃吧。」

「哎呦,皮也可以吃哟!而且我觉得用刀叉什么的来削皮实在太费事了啊,可是威廉的身体比较不好,如果啃一整颗苹果牙齿会不会断掉呀?」

「我没那么虚弱啦。」

威廉更加为难地摇著头,露出无奈的笑脸。

「我的伊娃真的很像野生动物。」

「像野生动物?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充满其他淑女所没有的魅力。」

威廉呵呵地笑著回答。他这句话并非在挖苦伊娃,而是打从心底感到愉悦,所以才能自然地绽放笑颜,这下害得伊娃信以为真。

「思?所以像野生动物是种赞美别人的话罗?」

「是啊,伊娃。」

「原来如此,威廉还真是博学呢。」

「威廉真厉害。」伊娃伸手摸摸他的头,他那头金黄色秀发被沾著苹果酸甜果香的手指拨乱了,看起来却十分开心。看到威廉这么高兴,伊娃也觉得很欣喜,於是她加重手指的力道,结果下小心得意忘形,让捧在手中的苹果差点掉落。

在雨势方歇的初秋天空之下,姊弟俩在外侧城墙的庭院一角感情融洽地嬉闹玩耍。

然而,在远处眺望这副光景的侍女爱莉雅却不禁叹了门气,站在爱莉雅身旁的骑士则始终面无表情,反观威廉的侍从倒是满脸笑意,真弄不懂他们到底在想什么,爱莉雅忽然觉得自己好孤独,只好深深地叹著气。

此时,爱莉雅望向建造於壕沟上方的石桥,发现有道人影正朝这里定来。

不出多久,往石桥方向走去的伊娃也注意到了。

略长的白金色发丝随风摇曳,这位身穿黑色人礼服倏然现身的人,正是克莉丝蒂娜的丈夫艾米尔王太子,随行的则是他的同窗好友毕佑雨*爵。

「您好。」

伊娃挺直腰杆,微微屈膝行礼,毕佑尔也向伊娃回礼,但是威廉却动也不动,因为他从侍从口中得知毕佑尔於日前的茶会上,曾对伊娃说出让人误以为是求婚的话语,所以威廉的视线以及态度都相当冷淡。

一如往常地,弟弟在态度上突如其来的转变并未进入伊娃的视线范围。

「毕佑尔*爵,您没参加拧猎活动吗?」

「是的,我比较喜爱待在房里读书写诗,所以拒绝了邀约紫之公主,那您呢?」

「我吗?」

「您还是比较喜欢外出吗?」

「基本上我的生活过得很随兴,想出门就出门,不想出门就待在房里悠闲度过。」

「啊啊,这真是太美妙了,不愧是紫之公壬。」

「谢谢。」

这种生活哪里美妙?哪里值得赞扬了?伊娃对他的称赞完全摸不著头绪,因此,她对毕佑尔*爵摆出社交笑容,并悄悄地敷衍过去,她直觉认为对方应该也期望自己会有这种反应。尽管伊娃不擅长在舞会以及正式场合与他人交际,但是她还算时常出入社交场合,这点演技她还做得来,可是不知为何,毕佑尔的说话方式总让她觉得不人对劲:另外,他还有一点令人不敢恭维。

「紫之公主也会出席晚宴吧?」

「是的,我会参加毕佑尔*爵,我可以请教您一件事吗?」

「请说。」

「克莉丝蒂娜太子妃殿下会出席晚宴吗?」

「啊,这您不必担心,艾米尔殿下一定会用猎到的雉鸡增添桌上的佳肴。另外,请您往那边看」

说著说著,毕佑尔转过身去,他那对橄榄色眼眸正回头仰望城堡主馆。

主馆的窗户等距排列,从那里可以俯瞰漂流於护城河上的莲叶。

其中一扇窗户反射著一道人影。

尽管窗户狭小、距离又远,不过那个人的的确确是克莉丝蒂娜,因为当她一注意到伊娃的存在,就马上从窗边消失。

「太子妃殿下是在等艾米尔殿下回去吗?」

伊娃喃喃说道。

也就是说,那天吵架以後,克莉丝蒂娜已经跟艾米尔和好了?

克莉丝蒂娜是否不再伤心流泪了呢?

伊娃出神地凝视著窗户。

不过毕佑尔却笑著摇头,说了声:「不是的。」

「太子妃殿下肯定是在看紫之公主。」

「看我?为什么?」

「毕竟您是太子圮殿下唯一的妹妹,而且您还拥有紫之公主这个称号,不只是太子妃殿下,任何人都会注意著您。」

「谢谢」

伊娃本来想跟刚才一样若无其事地带过这段对话,但是她却十分在意毕佑尔的话,甚至微微发怒。伊娃的右手还拿著刚刚咬了一口的苹果,她不由自主地捏紧它。

突然之间,有人握住她的右手腕。

威廉抓著伊娃以蓝色缎带点缀的黄橙色丝绸衣袖,然後缓缓将身体贴近她的肩膀。

「威廉,你怎么了吗?」

「我不太舒服可能是在外头吹风吹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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