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阿明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祝玉清从小慧手里接过一根银簪,小心的插在如云的鬓发上。簪子不大不小,细细的簪子上镶着一枚白玉兰,那芯却是一颗圆润通透,质地细腻,状如凝脂,犹如鲜血般红润的羊脂玉做成的,甚是精巧。簪子银制,和她嫩玉也似的手几同一色,这一插上去,却又和一卷盘发黑白分明,益发显得她一张脸简雅清秀。
刚洗完澡,她脸上还有些潮红未退,这样就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艳丽。小慧细心的把她秀发拢起,挽了个夫人髻,顺着她细致的锁骨一路往下,滑过他瘦削的肩膀,把她睡衣上的褶皱抹平了,口里道:“天已黑尽了,以大人习惯,应该快了吧。”
就算非战之时,吴明作息仍是严谨,而且从不流连烟花之地。这么多年下来,家里人早把他脾性摸透了。祝玉清抿了抿薄薄的唇瓣,轻咳了一声:“那可说不定,他呀,变了很多呢……”
“夫人,你在吃醋了么?这可不是你风格。”小慧纤手不停,口里却打趣道。
祝玉清抬头看了她一眼,抿嘴一笑:“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别老夫人,夫人的叫,否则就没了规矩,那样多不好。”
尽管早有预料,但小慧仍闹了个大红脸,她低下头,半晌才摇了摇头道:“不,在小慧心里,你永远是夫人,是我敬重的小姐。”
“你呀!”大概知道小慧脾气,祝玉清也没在称呼上过多纠缠,转过头,仍是盯着镜子发呆。
小慧舒了口气,继续为她整理衣服上的褶皱,手在睡袍下摆处突地停住了:“夫人,你瘦了好多。”
睡袍一向以舒适为准,居家穿着,自然不用太正式。即便保守如祝玉清,此时也比较随意。这件睡袍丝织,薄如蝉翼,烛光下内里若隐若现,修长白皙的玉颈状如天鹅般优雅,柔媚的曲线一路向下,滑过小巧的锁骨,就是只堪一握的椒乳,细腰纤纤下,是一因为坐姿而微微挺翘的嫩小臀部。因为瘦,她全身所有部位都显得有些小,但由于有真气长期滋养,这具娇小的躯体却没有瘦骨嶙峋之感,反而让人更增怜惜。
祝玉清轻声道:“傻丫头,尽说丧气话,我就没胖过,何来瘦了好多。”她盯着镜子里那张娇俏容颜,自问自答般道:“其实也难为他了,我一向体弱,这几年很少尽到妻子之责,他能如此待我,我也该知足了。”
小慧站起身,在祝玉清身后立定,主仆两个都盯着铜镜出神。瓜子脸,琼鼻小嘴下,是尖浅的小下巴。峨嵋细细,两只大大的眼睛似有泪光漾出。即使身为女人,小慧心头也是一片怜惜,不由劝道:“夫人,不管以后大人有几房妻妾,你永远是小慧的夫人,是小慧最敬重小姐。”
她是祝玉清打小的玩伴,书也读得不少。此时只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措辞为妙,斟酌半天仍是重复先前那句话。可话虽一样,寓意却大不一样,祝玉清冰雪聪明,岂不知她话中之意,反手捏住她手道:“小慧,你这种心思要不得,不管是何姐姐,还是艾丝特公主,都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小慧仍有些不服,撅着嘴巴道:“小姐你太仁慈了,依小慧看来,你最先进门,这大妇位置归你,那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论身份地位,你也不见得就比她们俩弱了去。”
祝玉清放开小慧手,然后站了起来,郑重道:“小慧,你要记得,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对于我们女人来说,阿明是皮,我们则是依附在上面的毛。毛色再是光鲜,终究少不了皮的滋润。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若有个什么闪失,我们争得再凶,终究只是镜花水月。做为一个女人,有争宠之心固是人之常情,但却必须顾全大局,要在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内。家和万事兴,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想你肯定也懂。”
这已算耳提面命了,小慧低下了头,心悦诚服的道:“是,婢子受教了。”
看着小慧低垂的粉颈,祝玉清眼中突地掠过一丝狡黠:“阿明一路舟车劳顿,很是辛苦。我怕自己体弱,照顾不周,小慧你今晚就留宿在此,也好帮衬一二,你看可好。”
小慧大惊,睁大了眼,看了祝玉清一眼,又垂下了头。头摇得如同波浪鼓:“不行,不行,不行……”
这次轮到祝玉清吃惊了:“怎么?”
小慧的脸都快红到耳根:“婢子,婢子还没准备好,而且这两天身体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