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掌柜满头大汗,神情焦急,他责怪道:“小姑娘,看你年纪小小的,怎的学来这龌蹉手段?”
随云夕梦进来的黎渺生气了,怒道:“掌柜的,你别含血喷人,试问我们哪里龌蹉了?”
素来好脾气的范掌柜也生气了,将旁边的布袋子打开往地下一扔,“你看,这是什么杂草?居然用来充当青菜讹银子。”
“掌柜的,这不是杂草,是鹅肠菜。我们已经挑上最鲜嫩的,炒来吃可爽脆呢!”
“哦,还有理了?如此不知悔改,那就将这草吃了再走。”范掌柜气极而笑。
梨渺看了一眼云夕梦,拿起鹅肠菜去洗干净,站到灶台边熟练地炒起来。
灶台上油盐酱料齐全,她也不客气,一大勺油就倒下去。跟着放下几块花肉,将小蒜炒得香香的,最后将鲜嫩嫩的鹅肠菜倒下去。锅铲翻炒了一会,色泽青绿油光闪闪的菜可以上碟了。
黎渺拿了三个碟子出来,准备给脱贫小队每桌奉上一碟。刚装了两碟,一个人飞快跑进来,端起一碟新出炉的炒鹅肠菜飞似的跑了。
“掌柜的,是绝公子的护卫,这菜不知能不能吃,咋办?”一个打杂小厮满脸惊慌。
范掌柜神色复杂,从剩下的菜碟中捻起一条菜放入口中。眼睛马上一亮,想不到这野草味香爽脆,口感不错,很好吃。
他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伸手想再去捻一条,哪知道菜碟嗖的不见了。
放菜碟的地方放着一锭银子,抢走菜的还是刚才的护卫。他面无表情,僵硬地说道:“绝公子说这才叫菜,这是赏你们的。”
火房伙计们看着那锭10两银子眼放青光,神色紧张地等待着范掌柜分配。
范掌柜拱手对云夕梦作揖,他真诚地道歉:“姑娘,对不起,误解了你们,是鄙人不对。菜是你们做的,赏赐自然是你们的。”
引颈张望的伙计很是失望,无精打采地低下头继续干活。云夕梦微微一笑,掏了二两碎银出来,交给范掌柜,“掌柜的,菜虽然是我们做的,不过前期杂事大家都有出力,这银子大家拿去分了吧。”
“谢谢姑娘。”竖起耳朵听着的伙计打了鸡血针一样马上来精神了,脸上笑嘻嘻的。
黎渺觉得难以接受,自家一年受尽苦头才能攒到10两银子,有人却因为一碟野菜好吃就打赏10两银子,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的这么大吗?
“阿渺,你说这剩下的8两赏银子如何处理呢?”云夕梦问道。
黎渺想了半刻,答道:“阿姊,它是我们所有人劳动的成果,我觉得还是将银子放入公家账户,等它钱生钱。”
镇上只有两间规模较大的食肆,范掌柜的膳香斋及张掌柜的福贵食肆。
吴六苟与张掌柜狼狈为奸,他将山货以贱价售卖给福贵食肆,余下的才会卖给膳香斋。
因为廉价山货被断供多天,福贵食肆唯有收购正常价货物。以致成本增加,导致盈利大幅下降,张掌柜因此大发雷霆。
吴六苟跟张掌柜对山客私自售卖山货很大意见,决定教训一下他们。范掌柜收到消息后,特意提醒云夕梦小心。
云夕梦闻言一笑置之:“来就来呗,谁怕谁?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范掌柜的引荐下,云夕梦认识了益民堂的掌柜唐大夫。他对山民送过来的药材甚觉满意。一番细谈后,大家都有长期合作的倾向。
云夕梦忙得天翻地覆,寒鸦也几天不见人影,他来无影,去无踪,大家都以为他离开了。
这一天,脱贫小队又到了圩镇上,云夕梦跟范掌柜在沏茶谈话。
范掌柜很欣赏这个小姑娘,有想法,有胆量,有谋略,有她在筹谋,看来这些山客翻身的日子到了。
照例上了三桌菜,不过吃的人心境完全不一样。脱贫小队的面貌焕然一新,他们举止自然,谈笑自如,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特别是队长黎宇及副队长吴大力,他们稳重了不少。黎渺跟带娣负责账房事务,带娣负责管账目,黎渺负责管钱银,她们俩的进步也很大。
云夕梦甚感安慰,先把圩镇搞定,买卖平衡了,再继续其他的脱贫大计,看来自己很快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闹哄哄的声音传来,一群人围住膳香斋的门口,带头的是一个圆润的中年男子。
“山客,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滚回去,霸占了我们的山地不死心,还想来霸占我们的圩镇?”中年男子起劲地煽动着围观的群众。
果然,不一会就响起一片讨伐声。对面如意客栈的二楼,咿吖的声音响起,跟着几个窗门被推开了。
范掌柜恐怕他们失控冲进来造成食肆损失,起身欲去阻止。
云夕梦叫住范掌柜,她慢慢站起来,顺顺发尾,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施施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