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月婵呻吟着叫她，“你……能替我接生吗？我不要稳婆来，会……会坏事的……”
檀香的头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接……生？！老天啊，为什么要她做的事一件比一件艰难！她本能地就要摇头了，但她看到月婵期待和信任的目光，她把要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月婵说的没错，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难道真的不行吗？她犹豫了一下。等等，在晚香楼十几年，女人那些事儿听的看的太多了，耳熟能详，甚至有个姑娘执意要生下一个私孩子，她和几个姐妹还在房中帮过忙。虽然过去好几年了，但是，仔细回想一下，一些细节还是能够回忆得出来……
檀香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心从来没这么乱过。我行吗？不行吗？真的不行吗？
月婵的呻吟声再次响起，这次明显感觉比之前痛苦。月婵挣扎着拉住檀香的手腕，道：“稳婆说过我的胎位很正，只要坚持，就一定会生下来，不会难产的，所以……她说疼的时候自己数数，两次疼痛间隔五六十下就差不多快生了……我……我觉得……我快了……啊，好痛啊……”月婵终于忍不住大声叫起来。
檀香六神无主地给月婵擦着满头的汗，心里想着热水，剪刀，脐带，，，一个又一个曾经见过的场景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又把稳婆曾经说过的程序回想了一遍，心里忽然静了下来。她心一横，脚一跺，好！尽人事听天命吧！这一次姐儿俩一起豁出去罢了！
心思一定，檀香反而不再忙乱了。早上让丫头们走之前，她已让张妈笼好了火，一大锅热水就在灶上做着，屋里也另加了一个火盆，很暖和。她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孩子的包被，衣服，尿布都拿出来，又给月婵身下垫了厚厚一个产褥。
这里，月婵已经开始痛得死去活来，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头发蓬乱，面色惨白，浑身汗湿得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雪开始纷纷扬扬地下将起来，临近傍晚，空旷的小院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儿啼。
“奶奶，奶奶！”檀香抱着孩子喜极而泣。
月婵数次疼得几乎晕了过去，在她昏昏沉沉觉得自己就快死了的时候，檀香在她耳边一次次的呼唤，鼓励，安慰，才又让她一次次清醒过来。在最后关头，她用尽生命之力，终于，孩子降生了。
此刻，她疲倦已极，躺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她虚弱地，怯怯地颤声问：“是……男孩吗？”
檀香愣住了。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阵痛，她眼瞅着月婵被折磨得无神的双眼，干裂的嘴唇，她心痛，她焦急，等到孩子一生下来，她光顾着开心了，根本没去想这个问题。现在，残酷的现实一下子摆在了面前。
“奶奶……是……是……是一位小姐……”檀香颤抖地说完这几个字，心碎了。
月婵颓然闭住了双眼，大颗大颗泪珠顺着面颊无声地滑落下来。她无力地冲檀香挥了挥手。
檀香哭道：“奶奶可还要看一眼小姐吗？”
月婵猛地把头扭向床里，将帕子扯过来盖在脸上，哽咽着叫道：“不要！你快走，快把她抱走，不要让我看到！”
檀香已是泪如雨下，将怀中小婴儿细细地用厚被包好，便狠起心肠转身欲走。刚要开门，忽听背后月婵沙哑着嗓子喊道：“让我看一眼我女儿……”
月婵用手指轻轻抚着婴儿细嫩的脸颊，眉毛，嘴唇，轻轻叹息道：“看她长得多漂亮，多象她爹啊。”手指再向下抚摸时，忽然停住了，她看到女儿的锁骨上有一颗殷红的朱砂痣，衬在白白的皮肤上，好不鲜艳。月婵解开自己的衣襟，将Ru房贴在了婴儿的脸上。小婴儿立即贪婪地努着嘴四处寻找着，刚一将含进小嘴儿里，马上就吧唧吧唧地吸吮起来。
月婵柔声道：“吃吧，吃吧，宝贝儿，多吃点，以后娘就不能给你喂奶了……”
喂完了奶，月婵将自己手指上那枚宝石戒指慢慢摘了下来，放进一个小小的锦囊中，挂在了孩子脖子上，那是去年冬天刚和佟鹏相好时他送的礼物，她清楚的记得，那天也是这样下着漫天大雪。月婵自言自语道：“留个念想吧……宝贝儿，原谅狠心的娘吧……”
檀香将这个小小的女婴盖在自己厚实的斗蓬中出了家门。再回来时，怀里抱着的，已经变为一个出生不久的男婴。
三天后，佟鹏回来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