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打发一个婆子带着稳婆过来瞧过月婵，说暂时还不妨事，只怕还有两天的等头，又再三地嘱咐檀香一有动静便马上去家里喊她。
稳婆走后，檀香服侍月婵躺下，正要去厨房看看，月婵在榻上忽然轻轻叫了一声：“檀香？”
“嗯？奶奶有什么事？”檀香便折转回来。
月婵却又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檀香站在那里一时摸不着头脑。
过了半晌，月婵道：“我想让你去育婴堂看看。”
“奶奶让我看什么？”檀香吓了一跳，更加茫然了。
月婵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屋里一时静得让人窒息。再抬起头时，眼神已如秋水一般波澜不兴，深不见底。
“我必须要生下一个男孩子，你明白的。”
“奶奶！……姑娘……”檀香只觉得心狂跳得象擂鼓一般，耳朵里听到的是周身的血液哗哗流动的声音。再看到月婵象冰块一样冷静而坚定的目光，她知道她把一切都想好了，什么都决定了，不容置疑。
“但是，假如奶奶真的生下一位公子呢？”
“那当然就是上天怜我，皆大欢喜了。”月婵轻轻笑起来，眼睛湿润了。
“奶奶如果生下一位小姐。就去育婴堂抱来一个男婴换掉。是这意思吧……”檀香轻轻地问。心抽得紧紧地。
“别再问我这些刺心地事。你……你都明白地。”月婵慢慢把身体转向床里。背对着檀香。檀香看到她窄窄地肩在微微耸动着。她知道。她哭了。
檀香替月婵盖上棉被。又轻轻摸了摸她散乱地秀发。便转身回了她地房间。
她穿上一件青莲色羽纱斗篷。头上戴上昭君兜。将脸用面纱遮住。只露出眼睛。就出门了。
是地。她决定替月婵去做这些事。不但要做。还要做好。做得不着一丝痕迹。她除了月婵。再没有一个亲人。事实上。在她心里。早就把月婵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了。她要替月婵排忧解愁。她要让她得到该属于她地一切。她会替她去清除一切障碍。
自从檀香独自出门回来以后。两个小丫头发现月婵再也不整日躺在榻上了。她不停地在屋里院里走来走去。甚至一个丫头端茶进屋地时候还惊骇地看到月婵正捧着肚子在那里气喘吁吁地蹦蹦跳跳！檀香平静地解释。奶奶这样只是为了生产地时候快。生得轻松。
这天早上，小丫头蓉儿象往常一样正要看看月婵可醒了没有，准备打洗脸水伺侯着，却见檀香从月婵屋里推门出来。檀香对蓉儿说：
“奶奶这两天就要生了，你去说给碧儿和张妈，等小主人一落了地，你们就有的忙了。奶奶厚道，怕你们到时累坏了，回不得家，特意叫你们先各自家去歇三天再回来。奶奶还没醒，不必进屋谢恩了，这就走吧。奶奶还每人赏了你们500钱。”说着把几串钱递到蓉里手里。
蓉儿听说，喜之不禁。接过钱，在院里磕了头，便和碧儿，张妈欢天喜地地收拾了包袱回家去了。
且说檀香目送着几人离开院子，这才去关上大门，上了门栓，慌忙跑进月婵房中，见月婵嘴唇发白，闭眼皱眉，浑身大汗淋漓，嘴里死命咬着一方帕子。
檀香赶紧脱鞋上炕，一边替月婵按摩着后腰，一边道：“我已经让她们散了，奶奶，痛就叫出来吧，没人听见了！”
月婵忍着痛摇了摇头。
月婵这两天在房间里不停地走，蹲，蹦，跳，终于在头天半夜起了效用，阵痛来了。她必须要赶在佟鹏回来之前把孩子生下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肚子开始疼。她让檀香不要声张，先把下人们遣散了，等天大亮了，再去叫稳婆。但是现在，她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