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云天大怒：“白毛猴！离阿亚三步！否则老子直接把你打个死的，省掉灌茶洗肠子的功夫！”想想觉得威胁不够，又补充：“然后把你做成木乃伊！你不是一直好奇木乃伊制作工艺么？老子让你当大华第一个木乃伊！”
老头有点犹豫了，阿亚却一把抱住老家伙的胳膊，作投怀送抱状，扭头瞪梵云天：“哇，看这个忤逆的门徒，他要杀师傅哎。瞧这六亲不认的样子，是个当大魔头的材料哦。可惜本事不够，大华好幸福哦。叫花子，我就喜欢你师傅，你怎么着？瞪什么眼？老人家和蔼亲切又诚实，幽默风趣又大方，比起某些人是天壤之别啊。老人家，对不对嘛。”
老头大为振奋，欢欣鼓舞，马上不怕了：“对，对。”
“他老实？”梵云天大惊失色，“你以为我一身骗术跟谁学的？这老头五毒俱全！我对付男人有10种毒招，他有一百种！我对付女人有200招，他有201招！你师傅为何想杀他？你师父心忧社稷才想杀他！离开他，阿亚！”
阿亚冷笑：“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当我是你家扫地把门的？我偏不听，但凡你说的，我一个字儿不认，我还要反其道而行——”她星眼如醉，对老头儿吐口香气，含情脉脉道：“老人家，我爱你。”
老头顿时想吟诗：“暖风熏得游人醉。”一时阳光如此灿烂，世界无比妖娆，他苍老的耳朵甚至听见了蜜蜂聊天的欢叫，花苞绽放的声音。他容光焕发，“啊啊”应着，半边身子便酥掉了。
梵云天发现老头是受害者。他忽然明白谁在玩谁了。他转向阿亚：“我知道，让你原谅我，很难……”
“是没门。”阿亚纠正。
“对，没门。”老头学舌。
“但是你不能剥夺我为自己辩护的权力。”
“本堂终审判决，被告死刑，辩护律师枪决。翻案杀无赦。退堂。”阿亚宣布。
“退堂。”老头欢欣鼓舞。
梵云天急起来，音调顿升：“我原想阳奉阴违打发掉师傅回头再找你！即便不论这个，你不觉的我做那个决定很必然么？你为了脂砚斋主可以拿剑逼我喉咙，就不许我听白毛猴一句话？我的心是你的，我的命好歹是他的！白毛猴十年来就认真了这么一次，你说，我能不被唬住么？为他我舍了你，为你我曾舍了命！我犯傻啊我从那断崖上跳下来？还放着京城碧螺春不去喝！难道你还怀疑我的心么？”
阿亚哑一会儿，马上针锋相对：“你凶什么凶？我都没怎么损你，你倒大喊大叫起来了！什么你的心他的心，熏干了还没猪心入味！乐意为我死的多了去了，整编起来能再讨伐一次突厥，你一个臭叫花子有什么稀罕！哼！”
“臭叫花子？”梵云天尖叫，“想当初爷当明贼的时候，坐拥万贯家财，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何等滋润！栽下悬崖便什么都没了！一个跟头摔成反社会分子！账户冻结！商户倒闭！我打赌万盛商行在大华的三十六家分号没一家是开门的！谁害的我？你！”梵云天咄咄逼人。
“你发家败家关我什么事？还叫我赔钱不成？哭穷找东厂去，店又不是我封的！”
“东厂是你惹的！”
“珠子是你拿着，东厂不跟你跟谁？”
“珠子是你丢给我的！”
“谁叫你趴那儿？”
“我乐意趴哪儿趴哪儿，这是大华给我的自由！”
“我丢夜明珠玩儿也是我的自由。”阿亚扮鬼脸，气得梵云天七窍生烟。梵云天骂不过，直接立论：“反正你不许跟他走！”
“凭什么？”阿亚说，“我就跟他走，你能拿我如何？”
“我，我不拿你如何，我，我打断他的腿！”梵云天气急败坏指着师傅。
老头紧张：“哪一条？”
梵云天恶狠狠地：“最不老实的那条！”
阿亚不耐烦：“懒得跟你磨。老人家，我们走。”
老头说：“不是走，是该跑。不过看起来仿佛跑不掉了。”
阿亚不解，瞅着老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