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稍显暗沉的房间中,宽大的谈判圆桌前的首座上坐着一位垂暮老人,尽管暮颜苍苍,白发森森,而老人的眼睛却意外的精明锐利,毫无半点呆滞迟钝之色,凌厉的眸光扫视着左右首下即将成为他继承人的十数位候选者。
两侧的男子最大的年近中年,最小的仅仅还是个稚嫩少年,各个都极力摆出一副镇静稳重的态势,然而大多数人被气势凌人的老者扫上时都会不自觉地回避。
老者逐个打量着自己的子孙,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坐在最末首的少年身上,他没有想到那个孩子会有勇气站在他的面前,这个让他即喜爱更痛心的孩子,有着和他母亲一样柔弱的性子。一看见这个孩子,老者总会想起自己已经香消玉殒的女儿,他不缺儿子,却只有一个小女儿,爱惜如掌上明珠,却从没料到乖巧的女儿会和一个佣兵私奔,甚至还和那人有了孩子。
当初是他行事欠考虑偷偷的将这个刚出生的外孙抱给别人抚养,才使得女儿在疯癫中饮弹自尽,他悔恨过,所以对这个外孙一向宽容,只是为了赎罪,又或许是弥补遗憾。
其实只要这个孩子开口,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他知道这孩子喜欢拉小提琴,他就替他找来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的真品小提琴,那也是现今世上最珍贵的小提琴,然后让抚养他的夫妇以家传之宝的名义交给他,他记得那孩子收下小提琴时高兴的不得了,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和他女儿一般无异。
那时,他动摇了,本打算只是留给这个孩子一笔丰厚的财产,让他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可是,他却忍不住想将这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
然而当这个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毅然的拒绝并带着小提琴出走,那孩子柔弱中不失倔强,还有着不屈的高傲,那孩子说:“我不要你留给我任何东西,我只要你放我自由。”
那番信誓旦旦的话还犹在耳边,为何这么快这孩子就反悔了?
少年子夜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眼前的屏幕,画面中是一个只摆放着一张床的空旷房间,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孩赤身蜷缩着睡在上面,据传回的消息,她正处在地中海上,和远在洛杉矶的他隔着辽阔的大西洋,尽管如此遥远,但那女孩的呼吸却能紧紧将他牵引,带动着少年的心跳。
说她是女孩其实她比自己还大两岁,他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却在遇见她时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神的恩赐。
她算不上绝色,只是那时她身上那种孤独感和自己类似,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对待他很好的养父母便对他敬而远之,他才知道养父母对他的关爱只是被人收买后所做的戏,亲情,他从不曾拥有。
他有的只有那把珍爱的小提琴,然而,连这个小提琴也是那人送的,他想砸了,却下不了手,于是想存钱将小提琴买下,和造成他不幸的人划清界限,才不得不去那种地方,他运气很好,遇见了她。
还记得她第一次和他接触时的窘迫模样,也记得她对他的厉声喝斥,她甚至差点用刀割断他的脖子,然而转眼间她就对他这个陌生人展露真性情,甚至还抓着他的手大肆赞美,那一刻,他突然发现他想抓紧她的手不放开。
一见钟情需要怎样的理由,只要她一个真诚的笑容就足够。
‘对不起!’她在割伤他脖子时惶恐的道歉。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难忘的夜晚。’她在聆听他的小提琴后真心的谢意。
‘你果然是个小提琴手!’发现他的手和常人不同时她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