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冷笑不止,忽的面色发狠,喝道:“左右,给我拖出去斩了!”帐内诸将,似是惊得呆了,个个张开了嘴,却是说不出话。陈镇又惊又怒,喝道:“曲端,你敢!老子是张大帅外甥,你好大的胆子,如何敢杀我!”曲端森然道:“休说你是张俊之甥,便是皇亲国戚,犯了国法,老子照斩不误!”陈镇观曲端面色,心知今日只怕是不能善了,直埋怨舅舅张俊遣了这个煞星过来,临死当前,却也不得不服软告饶,说道:“无罪!”
曲端顿了一顿,说道:“如此杀你,谅你也不心服!”陈镇忙道:“正是!正是!末将真真是无罪!”曲端冷笑道:“昨日本将方进大散关地界,便见流民无数,此事你是知也不知?”陈镇神情恍然,觍颜道:“这个······末将不知!”曲端道:“不知?”陈镇咬定了心思,只是说道:“末将实不知!”曲端哪里不知他的心思,怫然说道:“我观你这大将军府,修的倒是颇有气势,不知花费几何呀?”陈镇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回大将军,末将多赖祖上萌荫,颇有余资,再者说了,咱们大宋朝的将军府,也不能太寒碜了不是?末将修缮这大将军府,乃是舅舅首肯,如今曲大将军来了,岂不正好?”
曲端环顾诸将,见其面色各异,心中倒是有数。心道:“哼哼,陈镇呀陈镇,你把张俊搬出来又怎的?修缮这府邸的钱财,只怕不是小数,纵然你家有余资,却舍得放在此处?张俊那厮,更不是好鸟。”十余年前,张俊威震西北,曲端对其敬仰万分,诸葛叙一事,却是让曲端认清张俊面目,之前又因抗金下狱,更是对张俊失望之极。当下笑道:“陈将军好意,不知在下是该领呢,还是不该领呢?”陈镇见似有转机,哪里敢懈怠,小鸡儿啄米似地说道:“该领该领,大将军功高盖世,英明神武,若大将军不能受,何人敢受!”说到最后,倒是一副正气凛然之势,只是被绑的紧了,只得坐在地下,颇为不雅。
曲端又道:“那我问你,镇守大散关将士,在册者该有几何?”陈镇听了,心中一紧,待看曲端面色如常,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小声惴惴说道:“大······大将军,该有八千罢?”曲端面色带笑,说道:“是本将问你,非是你问本将!陈镇,你若不如实交代,可知下场如何?本将军镇守大散关多年,可不是好糊弄的。”陈镇冷汗涔涔,低声道:“大将军,该有一万······两千人。”曲端若有所思,顿了一顿,说道:“如今将士仅有八千,如此说来,倒是有四千人不知所踪了?”
陈镇见曲端并未发怒,心存侥幸,谄笑道:“大将军,边关各地,皆是一般,将军如若不信,可问舅舅便是。将军此次,但要守住大散关,日后此地,还不是大将军天下?”曲端似是呆了,喃喃道:“上昏下奢,蒙蔽圣听,贪生怕死,私吞军饷,大宋朝焉能不败?”忽的面色一寒,森然道:“陈镇,你身为一方镇守,不顾百姓死活,私修大将军府,克扣军饷,损毁守城要冲,谎报军情;大敌当前,更是胆小避战,置我军不利之地,若不杀你,如何平民愤,稳军心!”大喝道:“左右,与我拖出去,斩首示众,传遍三军!”
陈镇未曾料到,曲端说翻脸便翻脸,顿时急了,厉声叫道:“曲端,老子是张俊外甥,谁敢杀我!”左右军士,听闻此言,皆有踟蹰。张俊毕竟是西北军略指挥使,大权在握,杀他外甥,只怕后患不小。曲端锃的拔出佩剑,厉声喝道:“朝廷将此边关重地,托付于本将,本将在一日,便不许这般宵小作祟。斩!”曲端亲兵,亲自押了陈镇,出辕门去了。陈镇骂声不绝,渐渐远去。须臾,亲兵大步入堂,将陈镇首级,掷于地下,其首犹自圆睁双目,似是绝不信有人居然真杀自己。曲端道:“将其首级挂于辕门之上,悬首三日,已告三军。”亲兵得令,提首级去了。
由是三军肃然,将士用命。<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