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你刚才问为何要这么多包子,却不知其中奥妙。”侯仲连笑呵呵地道。
“哟,还有说法?”宋铮好奇地问道。
“那是,你知道这一盘包子多少钱?要一两银子,每个包子就价值百文。”
宋铮唬了一跳,他之前可是常到街上溜达,知道最好的包子,也不过十文一个,那还是雨花楼的上等状元包。没想到这里,一个普通的肉包,就卖到了百文钱。
“怎么这么贵?”
“这里有店规。”丛戈不满地向着柜台处瞅了一眼,“消费一两银子,能在这里坐半个时辰。你还别嫌贵,若非我对这边还算熟悉,半个月前早就交了二两银子的定金,现在连坐的地方也没有。”
宋铮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到好笑。原来,这个地方的老板不是在卖包子,是在卖座位。不过,这也有情可缘。两年一次会试,不赶在这个机会发一笔财,还待何时?
宋铮往四周看了看,就数他们这个桌子最清闲,只坐了四个人,其他的桌子都坐了七八个人,每个桌子上都放着几大盘包子。这些人莫不衣着光鲜,一看就不是出自寒门。
而在门口处,尚不时有人拥进来,询问是否有地方。然而,店里都坐得满满的,哪有地方可坐?这些人只好嫉妒地看着店里的人,摇头出去,继续在店门外的屋檐下猫着。
也不怪他们嫉妒。深更半夜地起来,一个个都还没睡够,身子困乏,正要找个地方歇歇脚。可参加会试的人太多,每家店都已经预定出去,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据宋铮所知,大齐十一路,再加上京畿道,共十二个地方,历年积攒下来想考进士的举子,成千上万。能最终来江宁参加会试的,就达三四千人。而录取的人数,不过二百余人,几乎是二十分之一。而且能考中举人的,莫不是满腹经纶之辈,其难度可想而知。套用后世的一句话,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宋铮与侯仲连和孔凡赟闲聊着,丛戈却打起了哈欠。不得已,他在桌上趴下,眯了起来。至于那几盘包子,大家各吃了一两个,连一盘都没吃下,其余的连动也没动。这时,店伙计上了一壶茶,大家边喝,边谈些考试的话题。
寅时刚过,方入卯时,街上便传来骚动。很快,铜锣声响起,许多举子忙不迭地向街两边闪开。店里的人都拥向门口,往街上看。
原来,是考官们到了。只见前面是两名衙役,敲着铜锣开道,紧接着,是百名城卫军士,由一名百户带领,整齐地在店门前通过。之后,是一个相貌清矍的主考官,身穿紫色官袍,头戴长翅官貌,神情严肃地从街上走过。他的身后,是两名副主考官,穿着红色官袍。其后便是数名衙役护卫。其中一名衙役,手捧着一个金色的小箱子,里面装的,便是开启会院门口的钥匙。
这群人之后,是两个平板推车,由两名身高体壮衙役推着。两辆推车上各放了一个大箱子。两辆箱子边上,左右各站了六名衙役,一副严格戒备的样子。原因无他,箱子里面装的,是今年会试的试卷。
最后经过街口的,仍然是百名城卫军士。这一路队伍浩浩荡荡,杀奔会院门口。
“主考官到了,咱们是不是要入场了?”孔凡赟问道。
“不着急。”宋铮笑道,“入场是在卯时正点,入场后还要一个个搜身。今年这么多人,恐怕要搜三四个时辰。正式开考,恐怕要到中午时分了。”
侯仲连也笑道,“早入场有早入场的好处,可以先至考场里面睡一觉。”
“恐怕连睡都睡不好,这会试和举试可是大为不同。”丛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里面的格子间比举试还小得多。个子高的都伸展不开,就像军队里惩罚军士的小号一般,要蜷缩着才能躺上。惟一比小号好一点的地方,就是能站起身子来。”
“那还是算了,还不如在桌子上趴一会儿。”孔凡赟说着,也趴下了身子。不过,他一会儿便坐了起来,无奈地笑道,“睡不着啊。”
众人哈哈大笑,会试将开始,大家多少都有些兴奋。
坐到卯时正点,街上,城卫军开始吆喝着举子们排队。孔凡赟再也坐不住,提议大家出去。宋铮见丛戈和侯仲连都有些意动,便笑着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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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铮等人等候入场的同时,禁军驻地,监库的胖太监蓝相明,也已经起身了。自从水丁调到宫中后,宫里又派来一名太监,可惜,这名太监身子不太好,这一段时间更是患了病,卧床不起。所有监库的工作,都由蓝相明主管了。
作为监库太监,蓝相明主管的,可不仅是一个简单的武库。所有八千禁军的生活物资,均由蓝相明看管。虽然这些物资的采购,都是由宫里的内务府说了算。但运到禁军营地,便都在蓝相明的监管之下了。
与水丁在这里染一水不同,蓝相明可是这里的老监库了,自有一套发财的手段。这不,外边刚送来一批上等军盐,蓝相明意识到,发财的机会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