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贵子心中一突,连忙道,“太后娘娘是怎么答的?”
“当时我在身边,便说,直庐先生的学问我还没学到,再添一个西山先生,脑子就浑了。母后也怕我学得不精,便没答应。”逄瑛努了一下嘴,“一个老家伙就够我受得了,再来一个,岂不要把我烦死。”
“皇上说的是,那西山先生可是个狠角色,动辄打手心。当年,每个月的戒尺都要打断好几根的。”
“这么厉害?”逄瑛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的?”
钱满柜暗叫不妙,差点把自己的来历底细泄出去,连忙道,“我出宫时,听外边的人说的。听说那西山先生在老家开过私学,对学生极狠的。”
逄瑛没有在意钱满柜的语气,松了口气,“多亏没把他弄来,不然的话,我这手心可倒了霉。”
“你可是圣上,这普天之下,哪个敢打你!”
“我这算什么皇上,天天不是学武就是背书,困在这宫里,简直闷死了。”
钱满柜眼睛一转,“皇上,要不你找个宫女耍一耍?”
逄瑛眼睛摆摆手,“算了吧,今天没心情。也省得让母后知道,又责我荒唐。走,陪我去用饭吧。这一下午折腾的,我也饿了。”
“皇上,小贵子恐怕不能陪你了。刚才太后有旨,让我到北堂去领棍子。”
逄瑛一愣,“今天害你挨打,我心里不落忍,罢了,我陪你过去吧,那些奴才不敢用力,你将养两天就好了。”
钱满柜连忙跪倒,“皇上折杀奴才了。你要随我过去,恐怕我明天连命都没了。”
逄瑛犹豫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地上,“这是什么破皇帝!”说罢,他爬起身子,向殿门外行去,留下钱满柜跪在地上,眼珠乱转。
等逄瑛走远,钱满柜爬起来,只身向北堂走去。
天色渐暗,宫里已经掌起了灯。钱满柜顺着西斋西侧的路,向着北侧的徽音殿行去。北堂在徽音殿西北角,是惩罚犯罪宦官的地方。
逄瑛尚未大婚,太后黄娇便是这后宫之主,钱满柜可不敢忤逆。特别是黄娇亲自下的令,这顿棍子是非打不可的。摸了摸刚刚脱痂的屁股,钱满柜咬了咬牙,却不敢说出半个字。
刚行至徽音殿侧的偏僻处,一个黑影从殿角出钻出来,吓得钱满柜一哆嗦,连忙停下脚步。
借着微弱的灯光,钱满柜看清了来人,连忙躬身施礼,“小贵子拜见包公公。”
黑影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紫衣太监,他冷着脸站在那里,两眼微微眯着。
钱满柜低声道,“今日早上,圣上卯时正点起身诵书,读的是《孟子·滕文公》章句和《论语·为政》,辰时用饭……”
“说些我不知道的吧!”包公公打断道。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高亢尖细。
钱满柜连忙把黄娇到西斋的事说了一遍。包公公沉思了一会儿,方道,“最近武院大比,圣上现在也习武,应该有兴趣。”
钱满柜愣了一下神,忙道,“我明白了。”
包公公这才点点头,“我会关照那些奴才的,让他们下手轻些。不过,你要记住,以后凡事仔细汇报,不然的话,哼!”
钱满柜连忙弯身低头,“小贵子不敢,一切但凭包公公吩咐。”
一阵风刮过,等钱满柜抬起头时,包公公已经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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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江宁武院南侧的一个院子里,京畿道武举慕伯约正战战兢兢地立在一个黑衣人身前。
“依你所见,那宋铮功夫到底如何?你可有把握胜之?”黑衣人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扬起的袖子上,一只红色的苍鹰振翅欲飞。
“那宋铮来得晚,十一月初四方至武院,一直没见他动手与人比试,所以我也不知他武艺如何。不过,这个牙尖嘴利,口才极佳。而且为人很聪明,虽然有些怪异,却总能成功。特别是快行比试时……”慕伯约将宋铮的表现一点一滴的到来。
黑衣人啜了一口茶水,“你回去后,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宋铮获得武进士资格,特别是不能让他有机会获得武状元令。”
慕伯约心中一惊,“那宋铮看上去不像功夫高强之辈,就算没有我们暗鹰出手,他也进不了前十二名吧?”
“让你做就去做,哪那么多费话!”黑衣人把茶碗往桌子上一顿,声音颇响,茶水却没溢出来。
慕伯约慌忙道,“属下明白!”
黑衣人瞪了慕伯约一眼,这才挥了挥手,慕伯约连忙躬身一礼,转身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