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宋铮向小圆打听了一些江宁皇城司的情况。小圆是厉红娘的贴身丫环,厉红娘知道的情况,小圆几乎都知道。
整个京畿道以江宁府为中心,北依长江,南至溧水,东至丹阳,西至乌江。面积虽然不太大,但由于是大齐都城所在地,人口众多,高官遍街。所以,江宁皇城司,也云集了三百余名好手。有一百五十名是常备的武装人员,其余的以各种身份隐藏在市井间。他们或是大齐官员,或是军中人物,或是黑道头领,或是商铺掌柜,等等,身份复杂。
正是这些人,支起了皇城司的整个情报网。这些情报,以旬报的形势,汇集到皇城司,由皇城司精简后,交由上锋,也就是皇城司副都统蒋魁的手中。其他江南各路也是如此。
如果厉红娘或者蒋魁想要某方面的情况,除了联系就近的皇城司秘卒外,还会派出特别人员,亲自探听。
为了方便情报搜集,皇城司在江宁城中有十余处据点。这些据点有的是居民院落,有的是借商铺、酒楼甚至妓馆作掩护。厉红娘养伤的地方,是据点之一,也是厉红娘平时的居所,有包括朱坚、胡强在内的四名皇城司秘卒守护。不过,由于厉红娘受伤,守护的秘卒增加到了十名。
江宁皇城司内,除了大统领厉红娘外,还有一个掌管刑堂的副统领沈德坤。厉红娘出事后,沈德坤便由蒋魁指定,暂代大统领之职。
在大体了解到了皇城司的情况后,宋铮来到与此相邻的西院中,与朱坚、胡强等秘卒见了面。两人是厉红娘从山东路带来的,自然是绝对心腹。现在,厉红娘的安全就是由两人带着其他秘卒负责。当然,如果有特殊的任务,厉红娘派两人出去才彻底放心。
胡强先前已经见过,这次与朱坚相见,两人非常高兴。朱坚为宋铮介绍了一下其他秘卒,宋铮均面带微笑,拱手以大哥相称。这些秘卒通过胡强之口,哪还不知道宋铮是何等人物,均不敢小觑这个十几岁的少年。
叙了一会儿话后,宋铮道,“几位大哥,我还要回家去看看,咱们改日再叙。”
众人均抱拳施礼,虎子自然跟了出来。虎子表面上的身份,就是宋铮的家仆。
“这两天可有什么情况?”在回去的路上,宋铮沉声道。
“没有,英大哥没有再来过,逄震大哥倒是来了一趟,与厉大统领告别,说是要返回东京去。”英吉和逄震都是有军衔的,普通秘卒,包括小圆在内,均是以将军相称,不过,由于众人都曾在大金中出生入死过,虎子和二黑均称其为大哥。
“逄大哥可曾说起比斗之事?”
“应该没有,我向茗儿打听过,逄大哥来去匆匆,好像有什么急事,与厉大统领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了。”
宋铮心里感觉奇怪,难道英吉和李元震已经比斗过了?按照英吉的说法,英吉曾约李元震十一月初五比斗,不过,要等李元震那边的回复。也就是说,比斗的时间没有最终定下来。宋铮也不敢确定两人是否真的比斗过。
不过,对于这场比斗,宋铮并没有指望着英吉真的能干掉李元震。从厉红娘的受伤过程看,这位绰号“狂驼”的李元震,绝对是一个超卓的高手。英吉虽然武技非凡,但不一定就能稳胜李元震。以宋铮的估计,两人功夫应该相差无几。
英吉这样的高手不论是对皇城司还是对逄桧来说,都是非常重要。逄桧断不会让英吉去和李元震以命搏命。宋铮推断,逄桧答应让英吉出手,一方面是为了争口气,另一方面也是让英吉去探探李元震的底。一向很少出现在中原地区的西夏“狂驼”,突然出现在江宁,还与暗鹰勾搭在一块儿,本身就很可疑。
如果李元震真有什么“任务”的话,以宋铮来看,李元震明目张胆的出现,就意味着这次任务失败了。他那与众不同的相貌,对于英吉这样熟谙江湖的顶级高手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如此,那么下一步,事情会如何发展呢?宋铮也不太好判断。不过,这种事情就由皇城司去操心吧,自己要做的,就是找机会干掉李元震。为达到这个目的,宋铮不介意下黑手。
宋铮一边沉思,一边向着江宁文院方向奔去,虎子紧随其后。不到半个时辰,宋铮便回到了家。
宋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看起来有客人来访。宋铮倒没在意,以宋珏现在的地位,没有几个客人,倒不正常了。
进到院内,小四迎了上来,“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家里来了客人?”
“是姑老爷一家来了,正在正房与老爷夫人说话。”
“姑老爷?”宋铮心里一愣,他这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姑姑宋环,早年前嫁到了江宁方姓人家。多年前,宋环还曾到宋家庄归宁过一次。不过,宋铮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
现在,宋珏兄妹四人,除了下落不明的老四宋璜外,其他三人都在江宁。
对于这个姑姑,宋铮了解甚少。宋家庄非常偏僻,也不知道姑姑为何能从宋家庄嫁到江宁来。宋铮也没听宋珏谈到过这个话题。
宋铮没有立即去拜见父母,而是到了正屋后面自己的房间内,在瑟儿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服,梳洗了一下后,这才去前屋。宋珏为人严正,对衣冠不整极为厌恶。而作为一代“儒盗”,宋铮对自己的仪表也是非常在意的。
刚进屋内,只见宋珏坐在桌子右侧的正座上,右侧坐着一个圆额胖脸、身材肥硕的中年人。在宋珏下首,祝氏陪着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说话,旁边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黄衣少女。而在胖子中年人的下首,一个十八九岁的胖书生,十分恭谨地坐着。
宋铮一进屋,众人均眼前一亮。面前的少年一袭白衣,身材挺拔,背直肩阔,鼻高口方,双目漆黑,别有神韵。
“铮儿,你怎么回来了?”祝氏忙不迭地站起身来。
宋铮躬身便要下拜,被祝氏一把托住。宋珏在上面挥挥手,“铮儿,快来见过你姑丈。”接着又对胖中年人道,“这便是犬子宋铮,外面的人一般唤他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