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烧为焦炭的卫氏庄园南侧,新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二十余座坟头,诉说着这片废墟曾经的兴旺。在最南面的一座一丈高的墓碑前,蔡琰静静跪坐,双目紧闭,柔软的双唇开开合合,不知在默念着什么。
“小琰,你做好决定了么?”我站在蔡琰身后,凝望着青色墓碑上的大字“河东卫氏五代家主卫敬之墓”,而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西汉大将军卫青第十七代子嗣”。
蔡琰两眼微微有些红肿,对着墓碑又叩了一头,轻轻起身道:“感谢夫君为先夫家族修建了墓地,还为先夫做主,立为五代家主。”
“小琰,你……”我有些惊喜,在我为河东卫氏的葬礼忙前忙后这十几天,这还是蔡琰第一次称呼我为夫君。
蔡琰双唇紧紧地抿了一下,眼睛微闭半晌,似是下了什么决心,道:“夫君乃是善良之人,妾身自愿遵循先夫遗嘱,侍奉夫君左右,只是恳请夫君答应妾身一个请求。”
“小琰你尽管说!”
“妾身想为先夫守身三年,在与夫君行那……夫妻之事,希望夫君能够应允。”在提到夫妻之事的时候,蔡琰的面庞红了一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卫敬的墓前拜下,郑重道:“仲道,你且安心,你在临死前托付我的事情,我定会办到。今日在你坟前立誓,三年之内,绝不强迫小琰与我……行夫妻之事,你的独子卫定,我会带回陈留,请最好的师父教导其兵法武功,培养其成为一代名将,出征塞外,完成你未竟之愿!”说罢,我再度叩首。
感到肩头被蔡琰的小手轻扶,便顺势站了起来。
“夫君,有你这些话,先夫泉下有知,定可以安眠了。”可能是又想到了以前和卫敬在一起的时光,蔡琰眼角又渐渐湿润,凝出一滴泪珠,从脸颊滑落。蔡琰忙用衣袖拂去泪水,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请夫君不要生气,我只是有些忍不住。”但那眼泪却是止不住的下流。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亲自帮蔡琰拭去那些泪水,柔声道:“想哭就哭吧。”
“呜……”听罢我的话,蔡琰一下子扑在我的怀中痛哭了起来。
良久,蔡琰总算止住了哭泣,我听到旁边张辽的声音:“士达,多亏了你,卫氏一门才有这片安息之地。”
“仲道乃是我友,临终前又托付妻小于我,我岂能让他们曝尸荒野?”我说的是真心话。
蔡琰轻轻挣脱我的怀抱,对张辽行了一礼,道:“妾身谢谢张将军为先夫一门报仇雪恨。”
张辽摆了摆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胜唏嘘道:“仲道亦是我友,为他报仇也是我的愿望,更何况那些匈奴贼子多次扰我汉民,可恨至极!”
那日张辽追击匈奴于百里之外,尽屠匈奴骑兵九百六十余人,一骑匈奴也未能逃脱。事后又割下匈奴千夫长首级,拿到卫敬坟前亲自祭拜。
我转头对三名幸存的卫氏族人道:“卫谋,你们过来。”
三名卫氏族人依言走来。
“河东卫氏第六代家主乃是卫定,你们不要心存他念。河东卫氏在阳曲县城内的宅邸,便交给你们看管,卫氏的田地你们也需招人打理,我会定期遣人来查访。”
我说道此处时,旁边林昌很是配合的将硕大的通天矛在地上一杵,三名卫氏族人慌忙点头:“请林大人放心,我们一定照管好这里卫氏的财产,等待小主人归来。”
“至多十年,卫定就会回来继承家业。”我看了一眼在他父亲坟前呆呆站立的卫定,“文远,这里的事情也拜托你了!”
“放心,士达,就算我离开并州,我也会在这里安排人帮助卫氏的。”张辽一脸郑重。
“主公,典大人带人赶着马群来了。”一名亲兵小跑过来。
众人瞧向北方,那里典韦与二十名亲兵,正赶着七百余匹战马,向这里走来。
“那么……就此告别了!保重!文远!”我冲着张辽一拱手,先将蔡琰扶上马匹,再坐于她的身后,带着一众人朝典韦的方向迎去。
“保重!”
我隐隐听到张辽在身后的自语:“但愿下一次相遇,不是对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