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天堂,无上恢宏
俯仰尘世悲辛——长路漫漫
大地无边无际——沉寂千年
天堂的欢乐值得如何歌颂
几多虔诚的人儿祈求——仁慈的上帝
赐予点滴幸福
云端里上帝微笑
谁信那微笑背后一片虚无
不心碎,就别说慈悲
不付出,就别再忏悔
今朝你徜徉街头
笑他风尘中的眼泪
他朝你沉沦地狱
熊熊烈火之中
谁来救你
——《快乐王子》
天气渐渐冷了,大海的另一边,红尘里的汴梁城中那所高等学府会不会有人贴寻人启事?
晓枫和敏卿看着海,都知道有没有人贴寻人启事是小事,如果这一个月内赶不回去参加考试那一定死得难看。但是她们完全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苻鸩表面上是一个相当随和的人,她们无论什么时候心血来潮要他开着船到海面上兜一圈他都欣然从命,但是要他送她们回去,他的回答永远是无声胜有声——一言不发。
晓枫叹息:“看来我不仅要连累别人,还要连累你。”
“我自己活该。”
“啊??”
“谁让我认识你?谁让我认识了你之后同你天天粘在一起?如果这样还搅不进去,除非我根本不是个人。既然一切只因为我是人,我有什么好怨?”
“I服了u,”晓枫忍不住笑出来,“不过……”
有些话敏卿不想听,她立刻截住晓枫的话头:“苻鸩是不是该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刚才我听到他放音乐。”
“奇怪他这样的人反而喜欢些软绵绵的调子。”
“才不是,不见他听上官小仙的歌。”
“去!那样的女人我也不喜欢。”
“所以说,说到底还是歌的问题。哇,《K歌之王》多好听,我也喜欢。”
“哦,你连那是《K歌之王》都知道,你知道的真多啊……”
这话头有点不对了,晓枫抢着说:“切!多又怎么样?管得着吗?实话告诉你,我知道的比你知道我知道的多得多,我比你记性好!”
“是是是,你记性好——为什么好?是不是因为你‘也’喜欢?”
晓枫忽然不笑了:“我不在意你误会我任何事,也不在意你拿着它说说笑笑。不过你应该明白现在我只是个工具,工具不是人,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棋子也一样。”
苻鸩恰巧经过,问道:“什么棋子?”
晓枫立刻闭嘴,黑着一张脸回房去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这几天她一直给苻鸩脸色看,就算仍然不行,她也不想让苻鸩太好过。但是苻鸩简直比一条牛还笨,下次见她仍然和颜悦色地问:“一道去走走可好?”
晓枫明知道这一招彻底失败,况且她的确有话要和苻鸩谈谈。
追风岛的北部,礁石最狰狞的地方错落散布着几十座石碑,仿佛所有的幽灵都在附近徘徊,无比凄凉恐怖。
他们就在这几十座石碑前站着,苻鸩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急着回去,放心,一定让你来得及。不论我的事办不办得成,一星期内我带你们离开。”
“你……”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也必定说话算话。”
“我是希望你……可不可以手下留情,不要……”
苻鸩看着她,好像听不懂:“别人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争斗和伤害都是双方面的,是不是?”
“所以你希望我先住手?你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你希望我住手!?”
“我想如果你知道某些事,也许你不会这么作。”
晓枫继续说:“比如当年,我哥哥为什么杀死你父亲。”
苻鸩看着她:“难道你知道?”
“令尊急于求财,贩卖妇女儿童。”
这句话一说出来,苻鸩忽然变得很可怕。他的目光锋利得像刀,最冷的刀。他一字字说:“过世的人是不可以侮辱的。”
“如果这是真的呢?”
苻鸩的声音更冷:“如果这是假的,纵然你只是个女人,我也要你付出代价。”
“是你姑姑亲眼所见,她……”
苻鸩打断她:“我没有那么不要脸的姑姑!”
“为什么你不去查一查?你爸爸是她亲弟弟她为什么要冤枉你爸爸?”
“不要告诉我你从那几张杂七杂八的画里看到了这个。”
“我看得千真万确就是这个。”
苻鸩抓住晓枫的胳膊,似乎不止要说什么。如果这时候他伸出另一只手掐死她,她也只有来不及后悔自己说了不恰当的话。天地间一下子变得很静,一切都仿佛变成一片空白,苻鸩狠狠地放开她。
晓枫看着他的背影,遥远的海面上白鸥高低飞舞。晓枫自问:是不是我看错了。
白鸥还是那天的白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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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罕见的暴风雨在那夜袭来。风雨拍打着大地,惊雷,厉电,夜空漆黑,在这样的风雨里人只有畏惧大自然的强大和自身的渺小。晓枫和敏卿认真地看着,窗外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奇丽可怕的雨夜。
不知道为什么大地上亮着一点点黄色的光,把崎岖的山石照得黑一块黄一块,光影里雨箭明亮,水花晶莹,不时有白亮的闪电照彻夜空,那景象难以形容。
就在这时,里有一个孤单的人影远远地蹒跚而来。
——一个瘦弱佝偻的身影,一个憔悴孤独的老人。
她们不知道,苻鸩也正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敏卿说:“奇怪,那边好像有人。”
敏卿说:“喂,真的是一个人。”
敏卿说:“那决不是苻鸩,难道这地方……”
晓枫已经冲下楼去。
雨点迎头砸下,晓枫一走到外面就迷失了方向。风,雨,她根本睁不开眼睛,只知道自己应该迎着雨走。
敏卿跑来求援,反而被苻鸩拉住。
一个女孩单薄的身影挣扎在风雨里,奔向一个老人,画面的背景是一道又一道雪亮的闪电。
老人停下来,他们是第二次见面。晓枫大声说:“你……”但是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老人点头微笑,示意她回去。晓枫摇头,却忘了老人看不见。
晓枫扶着老人走向另一幢小楼,老人站住,示意她走错了。她以为他看不见,但是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他们一定要大声喊才能让对方听到自己的话。
晓枫说:“你不要去!”
老人问:“这里有亮光是不是?”
“是!”
“姓苻的年轻人,已经在等我了。”
“你不要去!”
老人微笑,拍拍她的手。
——他们居然没有回来,也没有到任何地方去避雨。那是不是因为高捷知道这样的大风雨能令神机弩根本无法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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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
风已停。雨只剩下细小的雨点,苻鸩走出去,走向高捷。他的步伐稳定,精力充沛,至少在高捷看来是这样子的。
晓枫握了握高捷的手,站起来,从苻鸩的身边走过。他本来以为她会拦住他,会哭,会死死纠缠苦苦哀求,但是她没有。她甚至没有说一个字。
——如果这一刻之后死的是苻鸩,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他的心忽然很乱。
高捷已经先开口。
“我本来应该早些来的。”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