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看着臣逸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的下嘴唇已经被自己的牙齿紧紧地咬住,像在咬着控制不住的愤怒,臣逸的身子,像秋风中的树叶一般,如若不是枝头的牵绊,必是经不住任何一点的风吹。
黄公公上前,想搀住臣逸,可是他的手还未触及到臣逸的身体,就被臣逸大力的甩开,好像他是自己的仇人一般,黄公公突然的不知所措起来,他担忧的看向臣逸,满脸的关切,满眼的担忧。而臣逸仿若未闻一般,直直的盯着床单上那斑驳的血红。
黄公公在凝视了臣逸许久,见臣逸没有任何动静的站在那里,就自作主张的走到床前,将床上那粉色的床单叠起,想给他一个和臣逸的被褥一样的命运,他的心里最是明白,臣逸现在恨极了这红色的斑点。
臣逸愣愣的看着黄公公将那床单叠起,眼神却没有一点的变化,所有的太监宫女,跪在地上,偷偷的看着床榻前这对反常的主仆。
黄公公叠好床单之后,就将床单抱在怀中,躲过臣逸的视线,像宫门口走去,一步,两步,在栖凤宫紧张的空气中。
“你去干什么?”臣逸低声的言语穿透栖凤宫冷凝的空气,直达黄公公的脑后。黄公公触电一般的回过头来,看向臣逸的背影,他依旧站在锦官的床榻前,白衣飘飘,因了那可以看到一池荷花的窗户,正大开着。
“奴才去将这床单……”黄公公回话的时候,臣逸已经转过身来,看向黄公公,原先那如水的眸子今日能喷出火一般,让黄公公感到毛骨悚然,所以他没敢说,自己是想把这床单烧毁,只是让自己的话悬在半空中,等着臣逸的裁决。
“拿过来。“臣逸的话语并无怒气,一如往日的平淡,臣逸淡淡的言语让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都松了一口气,而黄公公此时的心却早已经悬在了半空中。别人不了解才臣逸,看着他长大的黄公公不可能不了解,臣逸现在肯定有着万般的火气,平静并不代表着他不在乎,有时候,过于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
黄公公战战兢兢的将那床单擎到手上,托到臣逸的面前,却不想,把那斑驳的嫣红正对着臣逸的双眼。臣逸本来是想接过那个床单,却不想,手还未触及床单,眼睛早就看到了那如牡丹盛开般凄艳的红色,他强忍着自己胸口不断流出的痛意,紧紧地,紧紧地将那床单攥到手里,放到心口的位置。
昨夜,他不敢想是什么样的场景,不敢想锦官受到了怎样的虐待,他只恨自己,恨自己对景明过于善良,恨自己终是无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在看到床上落花一般的血痕之后,他的心告诉自己,他已经开始爱了,爱上了那个一脸淡然,不慕权贵,永远都很是特别的女子,可是当他发现他爱上这个女子的时候,这个女子却已经不知所踪了。只留下他自己,和这个空荡荡的大殿,还有,这个落满了luo红的床单。
臣逸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在颤抖,其实在颤抖的又岂止是他的手,他的心,此刻也应该抽泣的不成样子了,他突然间感觉,自己永远的失去了她,那个她,会穿着一身绿衣,舞一曲别离,会对着满池荷花一脸浅笑,更会在自己的怀中,瑟瑟发抖,女人他见过不少,可是,能让他感觉到丰富的,却只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