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电话在回到房间的途中响了起来。
由于<水星症侯群>的暗示,<她>觉醒了。
『情况呢?』
为了回答问题,<她>搜寻记忆,想找出认为是必要的事。然而<她>并没有得知什么重要的情报,依据这具身躺的主人的记忆,生死不明的学生们所发生的异变仍是原因不明,也找不到解决方法的样子。
<她>小声告知对方时,从通道角落出现一名少女的身影,慢慢走着的姿势有种似曾相识的印象,警戒心飞掠而过,<她>暂时闭上了嘴。
那名少女轻轻飘扬着**浪的卷发走来,露出了总是只能知道一半的表情,那是因为她一直戴着白色口罩。
「...」
戴着奇特口罩的少女跟站在原地的<她>擦身而过时,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她>一边迅速低下头,一边感到放心。没有被发现,可怕的应该只有缟濑真琴一个。
确认口罩少女离去后,<她>对手机低声道:
「这里不太方便,等一下再...」
『知道了。』
彷佛像是了解到现况般,电话的声音响应,像平常地念诵暗示后挂断。
剩下三十秒的时间。
<她>就那样紧握着手机,快步离开走廊。
感觉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苍之木类一面呆呆地那样想着,一面眺望窗外。
已经是傍晚了。
她来到窗边是想拉上窗帘,但一时之间却看着开始沿着山脊夕阳余辉看到入迷,落日明明这般美丽,但自己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开朗,既觉得可惜,又感到对太阳过意不去。
「对不起。」类低下头闭起眼睛。
女生宿舍D楝,413号室。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呈现叫什么拟死状态的雨森日世子像是在沉睡般,被安放在自己的床上。
我还是回去自己的房间吧...她这么说的时候,苿衣子跟若菜曾以各自的论点挽留过。
(虽然非常高兴。)
从窗户离开的类,湿润的眼睛看着变成无言的、生死不明的日世子,同时回想起与二位朋友的对谈...
「妳是认真的吗?」苿衣子对她说。「D栋已经没有普通的学生了,有呼吸、运气好逃过一劫的十几人,都被这个A栋收留了,即使如此,类小姐,妳还是说要一个人回到D栋吗?」
「咦咦?」若菜也提出意见。「我记得这里有空房间唷,啊,对了,这间房间也可以不是吗?借张行军床来,三个人一起睡啦,嗯嗯,如果妳不介意,在我床上一起睡也行唷。」
听起来非常诱人的提议,不过...
「...对不起,可、可是、那个、我还是...」
几乎已是语带哽咽的类勉强逃离那个诱惑。
「想待在日世子旁边...至少今天请让我待在那里,一想到如果如果!日世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孤零零一个人,那个...我就、那个...」
对于拧挤着双手,声音也是硬挤出来的类,苿衣子与若菜只好放弃再继续慰留。
「哎...说得也是。」
苿衣子叹了口气。她也不是不了解类的心情。
「好可惜呢~」
若菜以仿如春天的笑脸道:
「虽然觉得三人一起睡也不错,但小类这么说的话,那就没办法了。不过,嗯,同房的朋友虽然很重要,但这样也很让人担心呢。」
(就是那样...)
...就因为这样,直到晚餐时间为止,类是跟她们一起共度的,她是刚刚才返回从早上就没回来的自己房间。从回想回到现实的类,再度低下了头,然后坐在床边,彷佛在守护着日世子的睡颜。
「起来啦,日世子,妳怎么了...?喂~」
没有回答,像尸体一般的日世子只是沉默不语,在连是死是活都不明白的状态之下。
「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张开眼睛呢?已经是晚上了唷~睡太多对身体不好唷...」
类靠着床,抱住膝盖阖上眼睛。
然后夜晚来临。
一视同仁地降临在所有人的身上。
「...类...」
意识朦胧类,感觉有人在对自己说话而张开了眼睛。
(咦...?)
房间很暗,是夜晚的黑暗,看来她是陷入了沉睡,突然回过神后,自己仍维持着坐在地板、抱住膝盖的姿势。
那个声音从还没清醒的脑袋中听起来像是在作梦一般。
「...类。」
「是...咦...」
类回答之后,才慌忙地回过头。
白皙的脸庞在黑暗之中朦胧地浮起,她花了十秒钟才察觉到那张脸是属于从床上坐起上半身的室友的。
薄暮中淡淡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流泻进来,那是房中唯一的光源,不过,不可能会看错。
「日世子!」
类跳起身来。
「妳醒来了吗?已经没事了吗?」
日世子以缓慢的动作起身,困惑地瞇起眼睛:
「嗯...?妳在说什么?类,我本来就没事唷。」
然后,她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微笑着。
「啊~原来如此,妳还没有吧...」
「啊?」
类不明白话中的涵意。
日世子那白皙的脸庞白得过头。
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但类却感到有种发麻的感觉在背部流窜。
日世子望向窗户。
「是个美好的夜晚呢。」
她微笑着说,然后又看回类。
「是个美好的夜晚,妳不这么觉得吗?类。」
「是、是...吗...?」
类无法理解昨晚与今晚有何差别,不过,日世子既然那么说,那就是有什么差别吧?对自己没什么自信的类,在与别人的意见冲突时,总是会决定采纳别人的意见。在某种意义上,那可以说是个轻松的选择吧。
「比起那个...!日世子太好了,妳醒过来了,如果妳就那样一直睡下去的话我该怎么办?我今天一直...」
「对不起。」
日世子以像是落叶般的动作溜下床,微笑地靠近类,类睁大眼睛呆呆地站着。
日世子的手指触上了手腕。
好冷。
如夜露般冷冰冰的手紧握住类的两只手腕,让人觉得她是在寒冬中刚从外头回来一样,那种有如冻僵了的手指。
「咦?啊...」
日世子对不断眨眼的类淡淡一笑。
「妳在担心我吗?我好高兴,我好高兴妳留在这里。」
类的双手被拉了过去,身体失去平衡,那是出乎意料的强大力量,像是不容许类有任何的抵抗般,日世子将类压倒在地。
「啊...那、那个...日世子?」
类本能地想抽回双手,却发现简直是纹风不动,并再度因为按住自己双臂的同学手指温度而惊讶。
好冷。
感觉日世子的手并没有怎样用力,但类的手却动也不能动,彷佛是被老虎钳固定住般。
变成跨坐在类身上的日世子动着嘴唇...
「...可以吗?」
「咦?」
没听清楚低语声,类看回在自己上头的白皙脸庞。
「什么?」
「吶,可以吗?」日世子重复着,直直凝视着类,那张脸渐渐往下移。
「可以吧?类...」
从脚尖出现的剌痒感觉直窜到头顶,明明没开暖气,但类的额头却渗出小小的汗珠。
「妳、妳说可以,那个...是什么意思?」
日世子垂下的发稍轻触类的脸颊,白皙的脸庞就是如此地近在眼前,让类无法直视而转过头,自己的心脏像是有问题般地剧烈跳动,身体好热。
而日世子的手则冷得不象话。
「呵呵...」
满脸微笑的脸没有停止向下。
「那个、日世子,妳妳妳、妳怎么了...?」
类只有双脚得以动弹,手被压在地板上,纹风不动。
好奇怪,有什么非常奇怪。
类紧紧闭上眼睛,继续别开脸。突然有凉凉的东西触上脸颊,让类的身体为之一震。
没有确认的必要,碰触自己的是日世子的唇。
微微张开眼的类斜眼看去,从极近距离捕捉到日世子的眼睛,她在笑。
「不会痛唷,我保证,嗯,或许会有一点点剌痛,但那马上就不碍事的,所以,吶,可以吧?」
「...呃?」
类心脏怦怦乱跳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全身是汗,下意识地重复着握住又张开手掌的动作。手热到不认为那是自己的。
而日世子的手则像冰一样冷。
「怎么...?妳到底怎么啦~日世子」
那个声音一半以上已经成了呜咽,在房里回荡着。
「不要哭嘛。」
日世子的声音比至今对她说过的所有声音都温柔。
「我希望妳变得跟我一样,只是那样唷,类...吶,类,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已经很忍耐了唷,虽然只有忍耐一个晚上啦,因为我觉得马上就这样做的话会很没节操。」
「什什什么...?」
类已经连呼吸都断断续续。
可以听见在远方丛林间吹拂而过的山风,日世子以比那还小的音量,像是在呢喃般说道:
「我想要。」
日世子的视线移向类露出的雪白颈项。
像是呻吟又像是嘶哑声,那种像是无法压抑住**涌上的声音传进类的耳里。
「给我,妳的...」
在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的类上方,日世子扬起唇微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尖锐而不整齐的牙齿
类感到晕眩。
好冷。
虽然意识开始朦胧,类还是听到了日世子的话语...
「血。」
如果声音也有温度的话,那正是冰点以下的声音。
日世子的脸擦过类的脸,往下而去。
寒气在类的颈项盘旋。
「让我吸妳的血...吶,可以吧?」
「哇...」
想说些什么的类,霎时间却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血...血?为什么?为何?变得一样是什么意思?
类无法张开眼睛,她害怕看到日世子。
「不要...」
啊啊,而且...
类的脑袋似乎达到了沸腾点。
「日世子放开我啦...」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冷?日世子的手也是、唇也是、连声音都是...直到刚刚为止,像是死了般沉睡的她还是温温的说...
而且...那是什么...?
窗户悬挂的是遮旋光性低的帘价窗帘,虽然月光逐渐减弱,仍可勉强借光看到...
日世子的左边脖子上有两个小小的伤痕,像是挤青春痘的伤口,又像是被虫咬的,早上明明没有那种伤口的...
类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彷佛浮在漆黑的半空中,身体麻木。
「我不要这样...好可怕。」
「妳不用怕。」
日世子用安慰的语调回答。
「我最初被这样做时也很害怕,不过,变成这样后,就知道这是多么棒的一件事了,类一定也会那么想的,妳会非常明白以前的自己是活在多么狭隘污秽的世界,马上就好了...喔?」
啊...
冰凉、柔软的东西触上脖子,蠢动着的那个张开后,坚硬锐利的东西在
「到此为止吧。」
有声音响起...
「用强迫的不太好吧?嗯,不好。」
是有听过的声音。
「换句话说,就是要在双方的同意下做,不管人家的意愿强行硬来的话,哎呀哎呀,那可令人一点都不舒服,至少也该为旁边者考虑一下。叫作日世子的,妳的行为跟我的兴趣完全天差地远唷。」
「咦...呀~!」
也难怪类会发出尖叫般的声音。
墙边有个白色人影环抱着双手站在那里,那是个即使在黑暗中,也彷佛在闪耀辉映似的白衣男子。
「相当有意思的表演,特别是类同学,可以明白为什么苿衣子会喜欢妳,在任人摆布这一点上,确实完全是个有玩弄价值的玩具!」
宫野秀策的双眼散发出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光辉,然后无意义地张开双手...
日世子的头迅速抬起,双眼蕴含着冷漠的感情,直盯着入侵者。
「你要阻挠我?」
「当然。」
宫野很高兴似的说:
「想说反正会变成这样,所以我就事先潜入了这间房间唷,啊啊,妳在想我是躲在哪里的吧?我回答妳,在床底下,在类同学回来前我就先进来了,然后一直屏住气息直至现在,因此对于类同学妳对沉睡的日世子同学所说的温馨话语,我全听到了。」
「呀~」
看着类涨红的脸,宫野的嘴歪斜成笑的形状。
「放心,我答应妳不会跟别人宣传那个情况,我答应的事十次里大概只会爽约个两、三次,所以不必担心。」
「啊哇...哇哇哇...」
类在掌握现状上完全失败,同时感到丢脸与恐惧,脸一下红一下青的,只有下半身在挣扎,两只手腕仍被日世子箝制住,而那位日世子没眨动的眼睛则只是一直映着宫野的身影。
类从那里感觉到无言的压迫感,不过宫野依然神色自若。
「放开类同学,不然的话,我会揪住妳的后颈从那个窗户扔下去吧?还是说妳想跟我来场浪费卡路里的战斗场面?」
「我可不想。」
日世子简短地回答。类的手腕突然获得自由,坐在她身上的日世子站起身背对着类,并未摆出什么架势,只是垂下双手看着宫野。
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仍是全身发软,所以无法顺利站起,就那样手撑在地上爬到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