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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二章 压制(2 / 2)

由宇还是没变呢。作为人的话,这点应该是得到赞扬的吧,但却不是我期待的。但是,斗真。我要感谢你。你帮我完美地修正了轨道

不明所以。勇次郎想说什么呢,斗真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从自己的使命中被解放出一半。别说我不想与自己的命运抗争。就像白血球长出来那样无法忍耐啊。不,真确来说白血球是那孩子,我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出生的媒体罢了

理解不能的言行开始让斗真超负荷。风间或者由宇应该能理解勇次郎的真意吧。但是由宇不在这里,风间又保持沉默。

你最初问了吧。为什么来这里。现在马上告诉你

深深扣下帽子,脸上泛出一抹虚无的微笑。温和的眼神如同孩子般闪着光。

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感谢将一切导向正确方向的你的。非常感谢,坂上斗真君。你是体现出世界真意的贵重存在

强硬地拉住斗真的手与其握手后,又往肩上一阵猛拍。

那么总不能这么说句感谢就完了。就帮你一下吧

斗真再次语塞。完全被压制了。

鸣神尊似乎很麻烦呢?

啊,是的。突然又用不了了

反射性地脱口而出,说完才感到后悔。不过既然已经说出口,再后悔也与事无补。

顺序错了。最初的疑问应该不在这里。搞反了哟,斗真君。你应该对更加更根本的地方抱有疑问

果然是难以理解。但是又总觉得不言自明。

并不是为什么用不了,而是为什么到现在都能用……

勇次郎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对了。你应该想想为什么你能够使用鸣神尊

但,怎么做?

此时,屋内充满亮光。那是曾看过一次的影象。哭着敲打着键盘,准备发射核弹的由宇。揪心地看着这一场景的斗真,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过去的影象……对了!如果能想起过去发生什么……能想起一年半前,第一次使用鸣神尊的事件的话……

光消失了,由宇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为了确认真意,斗真转头望向勇次郎。但是在那里只有椅子孤零零地靠在那里,勇次郎已然不知所踪。

风间在勇次朗消失后的不久又启动了。斗真将所能回忆起来的与勇次朗的对话及所发生的事,尽可能详细地对风间描述了一遍。

虽然是很感兴趣的话题,但就不能更正确地记住谈话内容吗

对于风间辛辣的讽刺,斗真感到安心。总算真切的感受到回到现实的场所了。虽说从现状来讲并不普通,但至少是自己所住的世界。之前缠绕在勇次郎周围的空气总觉得哪里有点异样。

但是白血球啊,恩

风间像是想起什么,暂时保持沉默,不过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考虑另一个问题把。不是为什么不能使用,而是为什么能够使用吗。的确是个盲点

但是,我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啊?

可能只是想不起来。不过有几种探查方法

怎么做?

实行后退催眠法唤醒过去的记忆

斗真面色苍白。

一年半前的事件,听说成为了你的恶梦。不过总不能一直回避吧

斗真闭起双眼。不愿想起一年半前的记忆。只是想起第一次拔出鸣神尊的时刻,就感到自己的心中冰凉。无法触及的记忆。但是无法回避。

明白了,风间。别客气做吧

那么看着屏幕。还记得视觉毒吗?同样是运用了色彩对大脑影响的方法

显示屏上各种色彩眼花缭乱地变换着。惊讶只在一瞬间,意识开始沉睡。

想起来吧。一年半前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改变了自己。想起来吧

意识中断。

14

哥哥,又睡在这种地方啊?

睁开眼睛,以天空为背景,穴腰正低头注视自己的麻耶映入眼帘。似乎是在生气。不过斗真没有想出让她生气的原因。

哟,麻耶

哟,你个头!感冒了怎么办啊

麻耶称呼为哥哥的,周围没别人了吗。边想着这些,边望向同父异母的妹妹。

身后青草的芳香让心情舒畅。避暑之地,到了十月头上就能感受到寒意。随便就在这里打盹儿,的确很容易感冒。

应该,没事吧。我唯一的长处就是健康呢

重重地叹了口气,麻耶像是想起什么,在斗真身边躺了下来。

麻耶的话,应该没有过直接躺在野外的经历吧。斗真侧头看到她脸上浮现出小小的感动。布满青草的地面上可以享受到舒适的触感,闭上双眼做起深呼吸。

真好闻

学我的话,又要被三木本先生说教了哟

哥哥真是没情调呢

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从麻耶口中传出。

稍微让自己享受一下被自然包围的快乐,不是也挺好的吗?

斗真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恶作剧般的微笑。

对吧?所以我在这里小睡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巧舌如簧了啊?

虽然一瞬挑起了柳眉,不过马上恢复到了好心情的状态。享受着草木清香,享受着碧空流云,败给心与自然交流的快乐诱惑了。

换之,斗真坐了起来。斗真两人所在之处是山丘上的原野。原野的外侧相连着浓密的森林,再远方可以看到山峦迭起的轮廓。从斗真正方向望向森林的深处,可以看到树木环抱的巨大宅邸的屋顶。斗真以一种疏远的眼光望向真目家所有的建筑物。

待在麻耶身边多少年了呢。但是对于真目家家的所有物,对于斗真来说依然与他人之物无异。

不是正室的孩子也是理由之一。但是,真目家所漂浮的那种与自己所认识的家族异样的存在状态,让斗真感到迷茫。虽然不愿承认,自己对此感到厌恶。

麻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正在奇怪为什么没有答复,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麻耶已经发出淡淡的呼吸声。轻轻抚摸散开的长发。从生下来就在真目家的环境下长大的麻耶,不可能与斗真抱有相同的疑问。但是不是作为族人,而是让她感到家族温暖的斗真,不知何时已成为麻耶最为倾慕的对象。

轻轻摇了摇麻耶,但是没有反应。看来是完全熟睡了。

嘛,能睡的孩子长的好嘛

要是醒着听到这话,不用说一定是柳眉倒竖了吧,斗真毫无边际地想着对应的方法。抬头望向天空,不禁喃喃自语。

今天晚上,会下雨吧?

初秋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不过山上的气候风云多变,肌肤已经能感受到湿漉漉的水气。曾经,用相同方法正确预测到暴风雨的来临,还被麻耶说成是青蛙。

下次,也像这样悠闲地玩吧。带个便当什么的

朝着熟睡的麻耶投以微笑。但是斗真所说的下次,却永远地无法再次造访两人。

回到宅邸,第一个遇到的是叫做野地的年轻男性庭院师。在几乎都是上一辈人的屋子内,野地可以归为年轻的一群。

野地一吃惊的表情,望着斗真。正确来说,是斗真背上睡的正香的麻耶。

哟,真目的少爷。这回,又……

总觉得,叫醒她挺可怜的。还有,我不是真目的少爷

别在意那么细节的拉。接着

反射性地将野地用手指弹出的物体,熟练地张嘴接住。一如往常,甜味在口中扩散开来——

什么啊,你不是正室的孩子啊——

啊啊,抱歉抱歉。管他是谁的孩子还是什么呢,没有关系。你就是你——

嘛,虽然会遭到很大的阻力,挺起胸膛成长吧。其中也会有好事发生的——

不管怎么说,接着,今天的好事。奶糖一粒。

从第一次遇到野地,斗真就不时地得到奶糖。算是他打招呼的一种方式吧。

被老爷召唤,必须赶回来。但是又不想唤醒可爱睡相的妹妹。啊啊,真是好哥哥呢,斗真

诶?父亲过来了?

所以你才回来的,不是吗?没从小姐那里听说吗?

真目不坐的到访,应该总能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才对啊。但是今天却没有听到。

很急?

不是吗?详细就不知道了

明白了,等我送麻耶回房后,马上就去。被其他人看到了,总不太好,我去了

斗真的立场在真目家有着非常微妙的地位。真目不坐在家庭以外生下的孩子。在母亲突然失踪的情况下,恬不知耻地住近真目家。连母亲的名字都不知道,周围的人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更何况斗真担任着真目家一人配一人的贴身保镖的职务。一直不离麻耶左右也正缘于此。但是虽然斗真多少对武术有点造诣,作为守护者的人选却并不适合。完全无法辅佐麻耶的工作。让本来就作为守护人选专用的八阵家也索然无趣。

就这样维持着危险的平衡,只要一步踏错,周围将没有一人会站在自己这边。这就是现在坂上斗真的立场。

但是斗真没有感到苦闷。要是换作麻耶在这环境下一定是如坐针毡了,但是斗真虽然感到气氛压抑,但却并没有那么痛苦。

只是打个比方,尽管老爷紧急召见,却把安顿妹妹睡觉放在首位,以及就算是血亲,却在别人面前称呼老爹。不会觉得不太好吗?

错身而过的野地开口。

要我像麻耶那样喊他父亲大人吗?好恶心啊。而且那就是一张老爹脸吧?

噗,野地忍不住笑了出来,

呀,果然厉害啊,你

边不客气地拍打着斗真的头。

太迟了!

刚打开隔门,怒吼声就劈头盖来。房间的中央,不坐心情不悦地坐在那里。现在的气氛,就算将手里的热茶泼过来也不足为奇。

什么嘛,等个五分十分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斗真随便搪塞了一下,就这样在不坐对面盘腿坐下。

那,有什么事?……你,对我毫无敬意吧

失去发泄怒气目标的不坐,渐渐缓和了下来。

为什么要有啊?

不,算了

身后飘荡着些许哀愁的气氛,不坐抿了口茶。斗真也拿起身边的小茶壶,注入开水,给自己沏上茶。

一段时间,茶室内只有饮茶之声持续着。

情况怎么样?

嘛,总算做的还行

似乎相当招风啊

没有的事。只是麻耶过于担心了

那个,怎么样了?能用了吗?

那个,指这个?

斗真拔出穴在后腰的小刀,随手亮了出来。只有一瞬,不坐的表情突然一振,不过斗真没有注意到,只是呆呆地望着拔出的刀身。

完全没有。老爹所说的什么祸神之血完全感觉不到……这样啊

切起来手感也不好,顶多也就能给苹果萝卜削削皮什么的了

喂,喂,你不会真的拿来给苹果削皮、切萝卜吧!

斗真望着惊慌失措的不坐感到奇怪。

放心吧。被麻耶警告后就没再做了

没再做,你还是做了啊!

不坐双手掩面,长长地叹了口气。斗真经常能看到别人叹气。

啊,算了。从各种曾面上你都出乎我的意料啊

本以为他又会叹气,却没想到拍着大腿笑了起来。真是奇怪的老爹,斗真在心里嘀咕。但是尽管如此,不坐却对斗真意外地中意。以自己小妾孩子的名义接进来的时候,在十一岁斗真面前出现的时候不坐充满着不信任感,但看着斗真放任自流成长的姿态,不知道从哪里萌生出了这种喜爱的感情。

那个啊

带着踌躇,如同满腔的思念终于溢出般,斗真开口。

母亲的行踪怎么样?

一拍的时间,不坐犹豫了一下。

还不知道。堂堂的真目家,真是面上无光啊

啊,没关系。毕竟拜托了街上的调查所都没找到呢

将掌握着世界百分之七十情报的真目家与街头的调查所同列比较,不坐的表情越来越郁闷。

斗真品着自己沏的茶发出啧啧之声。

真是好茶

看着你喝茶的样子,就想起弟弟啊

老爹还有弟弟?

是啊,十年前就死了

斗真没有再追问。总觉得不可以再问下去。

那么,有什么急事?

所以切换了话题。本来来这里的原因就是不坐的召唤。

恩……最近,麻耶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与平常一样做的很好。不过我作为守护者的使命是不是达成就有疑问了呢。对了对了。这之前,胜司先生和北斗先生来过

啊啊。大概是我说了让他们偶尔也来露个脸吧。说了什么吗?

胜司先生来到这里就埋头工作,几乎没谈上话。北斗先生到山上远行了三天。还是一样的怠惰,除了走路以外的工作基本都是我在做

你啊,真的是没有守护者的自觉呢

因为在这里比我强的人多的是啊。而且,看吧,庭院师的野地先生。那人其实是很厉害的吧?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保镖。所以肯定没问题的

这样啊

喃喃自语的不坐带着复杂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上就要十六岁了呢

恩,下个月十六

这样啊。应该快了吧

不坐直直地盯着斗真的脸。到现在为止还是亲人的表情从不坐脸上消失,不带任何感情如同注视着深渊的眼神,射向斗真。

怎,怎么?

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恩,恩

斗真胆怯地低声回答。

这样啊。那么,算了

与不坐的会见就此终止。斗真直到最后都没明白不坐叫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

从没听说过还有要做学校家庭作业的保镖啊

背后传来麻耶惊讶不已的声音,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呢。斗真无视声音,继续解决眼前的问题。

说回来,要走10公里的山路,还真累人呢

我不想乘车上学。更何况是那么惹人注目的大型车

转过身,可以看到麻耶摆着一张闹别扭的脸在褥垫上保持着正座。比起喜欢和室的斗真,喜欢洋房的麻耶要更懂得正座,真不知道为什么。

而且乘车上下学的话,来回你都会跟着吧

鼓起小脸,扭捏地望向斗真。虽然只是乱猜一通,但看来是命中了。虽然倾慕自己很开心,但总觉得有点过度。但斗真并不是不能理解。与两位兄长疏远,与父亲也不怎么见面。与自己最亲近的亲人,另人感到讽刺的竟然是远离真目家霸权争斗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斗真。

无法忽视的寂寞心情。一直等待着失踪母亲的斗真是深有体会的。

在做什么作业?

世界史和古文

麻耶越过斗真的肩膀,朝书桌上窥探。

实在是讨厌这些啊

是啊。将时间花费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除了痛苦真是别无他物了

虽然持有相同意见,其本质却相差了一百八十度。

啊,啊,对。简单?

恩恩。因为,你看

压着肩头探出身体,麻耶抢过铅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麻耶……好重

折断的铅笔芯擦过脸颊。

抱歉,手滑了下

拿起第二支笔后,直到麻耶将答案全部写完,就没有停顿过。

看吧,全做完了

还不到几分钟就放下了笔。不愧是接受真目家英才教育的啊。与直到十一岁都在普通的母子家庭成长起来的斗真有着天壤之别。但是,斗真在麻耶面前几乎感觉不到劣等感。虽然与斗真豁达开朗的性格有关,但也因为印象里麻耶总是喜欢躲在自己背后吧。

白天睡觉背着的时候,现在也是,麻耶都是看着自己的身后。

既然在自己背后,就要挺立于前,奋不顾身地保护她,斗真渐渐形成这种意识。虽然作为守护者的实力不足,但想要保护的那份心情却越发强烈。

雷光一闪。

啊啊,果然要下雨啊

打开窗户,斗真望向天空。看不到星星。厚重的黑云笼罩天空。空气中的湿气也要比白天来的重。

哥哥是青蛙啊

隆隆不绝的雷声传来。

作业也做完了吧?

完全没有被雷吓到的样子,麻耶问道。与柔弱的外表不同,一点都不可爱。

还有一门,美术的……

斗真终于想起白天忘记的东西了。为什么要跑到那山丘上去的目的,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哇,糟了。素描本忘了

现在,大雨随时都有可能倾盆而下。下下来的话,素描本绝对就报废了。被死磨硬泡要求画的,最终成果是蛮不讲理一脸怒气的麻耶肖像画也在其中。

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去拿。

麻耶,稍微等我一下。有东西忘了。之后春爷来接你的话,就算我没回来也老实回去。明白吗?

麻耶不满地点点头。

朝着丘顶飞奔。小颗粒的雨滴已开始啪啪地敲打脸颊。

丘上果然躺着那本素描本。被风吹动的本子翻开着,露出崭新的白纸。

啊啊,太好了

心中的石头落下,斗真打算拾起素描本。但是斗真斜着眼停止了动作。

这是,什么?

素描本上有一个被谁踩踏的足迹。是一个很大的足迹。应该有谁来过这里。但是周围都是真目家的私有土地,宅邸内的人又几乎不来这里。

不自觉地朝足迹的方向望去。一如往常,是幽深的森林,森林的对面是真目家的别庄的主屋。稍微离开一点的别栋,是斗真起居之所。

视线被闪光遮蔽。雷鸣也在几乎同时发出咆哮。离开不到100米处的百年大数剧烈地燃烧,并带着巨响折断。

哇……

斗真哑然。

一段时间呆呆地望着倾倒的大树的斗真,突然注意到火焰对面的人影。不是一个两个。几十人的身影,潜伏在林中。

谁?

全员有着相似的着装。黑色基调的茄克衫,头部装备暗视镜,然后肩上或背上都背着大型的枪械。

什么人?

不祥的预感。武装集团一丝不乱地朝真目家的别庄迅速突进……糟了

斗真立刻追了上去。没有带着能够对抗持有枪械武装集团的武器。腰间被称作鸣神尊这一夸张名字的小刀根本是毫无作用。

大粒的雨滴刹时化作倾盆大雨。

浑身泥泞的斗真终于回到别庄。在路上被拌倒两次后,终于来到了这里。

传来枪声,随即响起悲鸣。

麻耶,麻耶呢!?

正想冲进主屋的斗真随思考停了下来。最后见到麻耶是在别栋的斗真的房间。不过也有可能已经回到主屋。

犹豫只在一瞬。斗真朝着别栋自己的房间奔去。

看到玄关了。只见玻璃与陶器的碎片散乱一地。顾不得满脚的泥泞,斗真冲了进去。正前方就可以看到倒着一人。一眼就能知道已经身亡。头部被子弹击穿,脑浆飞散在四周。见到的第一具尸体就是认识的人。是个偶尔会对斗真露出嫌恶表情,相处并不怎么友善的人。

呕吐感在胸中翻腾。脚步蹒跚,只得靠在墙上支撑身体。尽管如此,斗真仍在前进。担心麻耶。她没有任何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必须要去保护她。

又经过了三具尸体。两人是认识的人。另一人通过身上的装备可以辨认出是袭击人员一伙的。

呀啊啊啊啊!

突然传来麻耶的悲鸣。斗真猛然冲了过去。踩到地上扩散开来的血迹,身体一下失去重心。着地的手一滑,斗真如同爬行般地继续前冲。自己的房间此时竟然觉得如此遥远。

麻耶!

飞奔进房间,倒在地上的麻耶映入眼帘。一名瘦小的袭击者骑在她身上,高举过头的军用小刀正打算刺向麻耶胸口。

住手!

一瞬间,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所能记得的,只有无论如何都要救麻耶的感情。还隐约记得和袭击者扭打在一起。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染满鲜红的鸣神尊已握在手中,而袭击者的胸口已被鲜血染红,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啊,啊,啊啊啊

发疯地想把鸣神尊抛开,但手指却像冻住了一样……呜恩

传来的痛苦呻吟声让自己清醒过来。马上将麻耶抱起。没有外伤,呼吸也很规律,看来只是昏过去了。斗真终于松了口气。

麻耶小姐,斗真少爷,两位都没事吧?

白发的老人冲进屋内。

春爷!我没事。麻耶也应该没事

只一眼就了解到现状的老人,十分冷静。

现在就带您和小姐到安全的地方去,赶快

边抱起麻耶,边催促。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是个超过八十高龄的老人。

斗真,等下

正想跟着春爷出去,却从屋里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斗真的屋内,现在只有一人,就是那只剩下一口气的袭击者。

斗真凝视着袭击者。呼唤自己的声音如此的熟悉。虽然已经有多年没有听到,但不可能听错。

让春爷他们先走后,斗真在袭击者旁边跪了下来。出血量足以致死,已经没救了。

帮我把面罩拿下来

袭击者恳求。斗真默默地照做。斗真并没有对面罩下的脸感到惊讶,只是表情因悲伤而凝固……妈妈

滑落的泪水,滴落在血泊中母亲的脸上飞溅开来。

为什么,这么做

并不是想要听理由。只是,感到悲伤。

为什么……要给你起名叫斗真,现在告诉你吧。与真目家战斗之人。是包含有这层意思的……

这就是五年不见的母子的对话。

今天是暗杀真目不坐的绝好机会,不,是暗杀真目家之人的绝好机会

为什么啊?我不明白啊。妈妈,你在说什么啊

有着与体温相同温度的东西,从母亲的口中涌出。尽管如此仍在微笑。斗真的感情冻结了。

啊……啊……

母亲的手指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地抚摩着自己的脸颊。唯一的不同就是现在手指如冰,无法感到生命的温度。

记住……斗真。你是因三个人的意志来到这个世上的

眼睛已经失去光彩,估计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个是真目不坐。作为真目家最强的暗杀者

不明白母亲想说什么。

接着是我。作为真目家的毁灭者

不明白那份憎恨是为什么。

背负着杀害同胞,杀害亲人的烙印。你继承了真目家最浓的血缘。诅咒之血……因为不坐和我是……

母亲的身体失去力气。

然后,最后的那个男人……是……

眼睁着,口张着,母亲一动不动。抱着的身体一下子变的沉重。

啊……啊……

凋零的生命,化做秋风吹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坂上斗真咆哮了。

15

终于到了啊

黑暗中风间的声音依然冷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看到眼前咆哮的斗真,也不为所动。不,在LAFI中出生,拥有完全不同思考形态的风间,要让他有所动,或许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但是,就算除去这点,风间也冷静的过头了。

咆哮声终于停止。虽然站了起来,但虚脱的上半身如柳条般无力地下垂着。在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后,是死一般的静寂。斗真一动不动。静止的身体毫无生气。

要不是听到那微弱的心跳声,就连风间都会误认为已经死了。如此的安静。

终于找到了吗

探询过去的记忆,寻找究竟是以什么为契机,变的能够使用鸣神尊的方法。但是就算找到斗真祸神之血觉醒的原因,要在这里再现的可能性也是极低。而且就算能满足条件,也无法保证再次觉醒。

因此只有一个办法。

这样的话,把当时的斗真叫到这里来就行了

斗真依然保持着安静。但风间冷静下来。

问题是,怎么样把这家伙停下来。听说以前是不坐让他停下来的

充满逻辑性的思考,却连了一句矛盾的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停止着的斗真指尖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从垂下的头发间黑暗而锐利的目光隐隐闪现。

哼……

笑声。从喉咙深处传来的笑声。双肩震颤着无声的笑。上半身不断摇晃。配合着摇晃,脚也动了。或者说为了不让自己倒下,向前踏出一步。

哼……啊哈哈……

虚无的笑声一直持续。慢慢地,斗真走到了被封锁的地下室门前。

鸣神尊一闪。酷似镁瞬间燃烧般眩目,房间在这一瞬被点亮了。但是仅此而已。门依然纹丝不动。

既然切不开的话,那就弄个粉碎

压低身体重心,摆出突进的架势。

斗真,打算做什么?这个障壁没有固定的震动频率。就算能让任何物质崩溃的遗产——雾斩也对它无可奈何……

还没等风间的忠告说完,斗真已经动了。刀尖如同流水一般划出,留下一道充满质感的美丽弧线。阻挡在该轨迹前的一切,都是不被允许的。接触到不仅坚固,并且兼备耐热耐压,如同钻石般坚硬的合金制大门。没有任何声音。门就如同是立体影象般,好象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只能这样解释。鸣神尊深深地嵌入大门之中。声音在随后发出。以嵌入的刀刃为中心,出现放射状的裂缝。龟裂迅速密集扩展,终于变成无数以肉眼无法分辨的细小裂纹。不,这已经不能说是裂纹了。门如同沙土般开始在地板上堆积。这正是崩溃的现象。

听说外面有上千名士兵呢

笑。

风间,如果要挡我的路,立刻破坏

是指我会叫你什么也别做吗?

代替回答,斗真用脚尖踢起放在地上的LAFI三号机。随手抓住在空中合上的LAFI,踏着欢喜的脚步向出口走去。

阻挡在眼前的混凝土块,现在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16

没有异常

已经重复多次的报告,从通讯机里传来。接着三岛就在地图上敲上印章。

要对1600万平方米的荒野,仅靠不到一千人来调查,可以想象有多么辛苦。最重要的调查对象是荒野的中心部。虽然是旧峰岛研究所的周边,但仍是非常广大的面积。而且还必须时刻警戒敌袭。

一千左右的士兵数,的确感到力不从心。

辛苦了啊,各位。真是同情呢

半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男子口中的话,听不出任何同情的感情。

但是,这是任务

充满礼度的回答。国籍、年龄、性别、身形均各不相同的七宗罪的成员都充满着一种未知的神秘感,就算到现在三岛仍没有习惯。

缠绕在手上的绷带渗出血,滴落到地面。地面上已形成不小的一滩血塘。不疼吗。没事吗。

当然因为血量不足,必须定时摄取血浆增量剂,不过男子并没有显示出痛的样子。将增量剂随便地倒入酒瓶之中。有时也通过注射吸取的时候,就给自己打一针。从来不管什么卫生不卫生。怎么看都是一团糟糕的男人。

通信传来。估计又是无异常报告,并不怎么期待的三岛拿起通讯机。但是传来的内容并不是听腻了的话语。

你说奇妙的东西?

慌乱地做着准备的调查队中,只有一人依然悠闲。是贝鲁赛巴布。就算接到异常报告,依然是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只是无聊地坐在椅子上。

你不去吗?

我的兴趣,不在那里呢

边说着,边用脚蹬地面。是指地下吗。但是在这建筑物下面什么也没有,就算有也只有数小时前被混凝土埋没的地下设施而已。

慌乱的人群中,一人打着哈欠。

呼啊啊啊……

哈欠在途中听了下来。突然,贝鲁赛巴布的倦怠消失了。慌乱的气氛在一瞬间被紧张感所代替。

注视着混入增量剂的酒瓶。但是才刚刚注射过。而且本来注射的时候也不曾有过紧张感。就像喝水般适当地补充而已。

三岛也不禁望向酒瓶中的血浆增量剂。没有任何变化。为什么看着这个会紧张到这种地步,三岛无法理解。

那个……

正想发问,瓶内的血浆增量剂发生了变化。是微小的变化。可以看到水波纹。些微的水波纹在不到数秒内就消失了。仅此而已。

地震?

是人体无法感受到的地震让水面产生波纹吗。但是仅仅是地震,贝鲁赛巴布不可能会如此紧张。而对于紧张中混杂着喜悦的神情,也是无法理解。

在这些疑问在头脑中盘旋时,水波纹再次出现。比刚才更强烈的波动。并不是地震。

水面又一次摇动。这次可以听到伴随着轻微的地动之声。地底发出的声音,如同地鸣般从脚下传来。

开始摇晃。虽然十分轻微,但建筑物在摇晃。

已经不是间断的摇动了。增量剂的波纹不断地摇晃,墙上挂着的装备用眼就能看出在左右摇晃。咯咯的声音开始回响。

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时刻啊

贝鲁赛巴布笑了。如同坏掉的人偶一般笑着。异常继续着,但是要说最异常的,正是贝鲁赛巴布。

17

异常的发现从半毁的建筑物开始。

建筑物整个被抛了出去,地面如同被挖了个坑。想到这竟然是七宗罪中那名年轻少女的所为,就令人不寒而栗。

报告的异常,就是在这异常的场所发现的。

被挖空大地的最深处,可以看到发出鲜艳的红色。

那是什么?

一名士兵尽量不影响半毁的建筑,谨慎地下降到坑底。深度达到三米左右的坑,因为十分容易崩塌,要达到底部是相当困难的。

树根?

到达底部的士兵,看着红色的物体,首先想到就是树根。只能用树根来形容的物体,在被挖去的地面上露出一个小角。

士兵环顾周围,开始寻找连接着这根的树木。但是这里不可能存在。而且本身红色的树根也是从来没见过的。

试着挖掘地面,根意外地变深变宽。没有工具实在是无法挖掘出来。

士兵这时候向上级报告了异常。这树根般的物体是不是峰岛勇次郎的遗产不敢肯定,但一切的异常都要报告。士兵忠实地遵守着命令。

遵从直到调查队到达为止都保持待机的命令,士兵就一直等在那里。一般来说五分钟左右就能赶到。

十分钟过去了。谁也没来。拿起通讯机,想要确认状况。但是没人回答。

奇怪啊

爬出深坑环顾四周,不禁感到诧异。

就在此时,从旧峰岛研究所处传来枪声。

18

整个建筑物的震动,让在地下设施入口附近的士兵聚集起来。那里已经被混凝土填满了。但那边的混凝土突然沙化,如同流沙般向着地底流动。扬起混凝土的粉尘将视线遮蔽。

正在周围警戒的士兵,一时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地底不断传来地鸣,混凝土紧跟着崩塌。

在混凝土沙泻声中,可以听到一步步靠近的确实的脚步声。

觉察到异常,士兵们端起枪,警戒着周围,朝那里走去。将地下室唯一的出入口包围起来。

听来悠闲的脚步声让人焦躁不安。一步一步,用力踩踏地面的行走方式。在极度紧张的气氛中,弥漫着混凝土沙尘的地下阶梯处,出现一人的身影。毫无特别的只是一名少年。但将混凝土在一瞬间化为粉尘的,正是此人。

不许动

出现的少年并没有听士兵的制止。似乎觉得混凝土粉尘实在碍眼,随手挥舞起小刀。仅仅如此,以少年为中心产生出风的旋涡,将粉尘吹散到周围。强风打在士兵的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叫你不许动,听见没!

士兵发出怒吼。但声音的末端却在颤抖。

低垂着头的少年,瞪视着将自己包围的士兵们。在满尘飞舞的昏暗空间中,少年——坂上斗真的瞳孔如同被涂上异样的色彩,强烈地放射出光芒。

看着这眼神的士兵,都不禁吞了吞口水。峰岛勇次郎的遗产让人匪夷所思。但眼前这名少年所散发出的异样,也不遑多让。

如果说对于遗产的畏惧只能用理论不明的非正常科学来解释的表面性的东西的话,斗真的表现就是从灵魂深处让人感到恐惧。作为生命体的畏惧。可以说是写入遗传基因的恐怖感。

恐怕没有人知道。这正是真目家经年累月的积累所成的成果。

斗真随意地踏出一步。毫无意义的动作,士兵们却感觉异常的漫长。只是一步的脚步声,却黏着在耳中不断回响。又一步。脚步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心脏紧缩。

再不停下来就开枪了

开了一枪作为威吓。子弹擦过脸颊,斗真却毫不在乎地继续前进。又一发,士兵开枪了。瞄准肩头的子弹,可以夺去行动能力。但是斗真的步子丝毫没有停顿。甚至可以说是行走动作的一部分,极自然地挥动鸣神尊。在昏暗中火花一闪。这是仅以一把小刀防住枪弹的证据。

士兵们的枪口同时喷出火舌。本来,斗真的生杀决定必须由上层决定。但对于眼前少年的恐怖感,已经夺去了他们正常的判断能力。现在他们只是靠多对一的状况,勉强维持着理智。

士兵们持续着射击。他们手中拿的89式5.56mm口径枪,是作为原自卫队员的象征。装填弹数三十,每分钟六百发以上的连射速度的枪十三把。每秒约一百三十发子弹,朝着仅仅一人的少年,呼啸而去。

子弹全部射尽,仅花了不到五秒。三百发以上的枪声令人胆战心惊。但是,枪声所构成的旋律却缺少了决定性的音色。没有打到的声音。

硬物也好,软物也好,没有一颗子弹发出命中的声响。在这弹雨之中,没有任何停滞,斗真平然地前进。脚下飘散的铁沙,有谁能想到刚才还是子弹的形状呢。

这种砍法真是不风雅

碎念的同时带出的苦笑,实在是普通。斗真踏着轻松的脚步,靠近士兵群。士兵们都已做好死的觉悟。抵抗的情绪早已枯竭。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恐怖,刻在遗传基因上的畏惧,让他们动弹不得。

但是斗真只是单单地穿过士兵群,背对着建筑物朝外走去。

活着。

但是却感觉不到活着的真实感。这只能说是幸运。对于斗真来说,这些装备枪支的士兵根本就没有进入他的眼中。就像狮子根本不会刻意去踩踏脚下徘徊的蚂蚁,是一个道理。根本就不会对蚂蚁的存在产生注意。是被踩到而死或是生还,都只能说是运气。

他们只是运气好罢了。

建筑物外,同样的情景重复着。将斗真包围的士兵,枪声,在弹雨中淡然地行走的斗真。要说不一样的,就是能听到中弹的声音,在少年周围转瞬而逝的无数火花,以及在脚下碎落一地的半颗弹头。

果然,是这边吗

挥舞着鸣神尊的斗真,像是感到满足似的,展开笑容。

接下来是重机枪,12.7mm重机枪M2在地面上架起。全长1.65米,能与一人身高匹敌。40公斤重量,是作为对空对地的枪支,决不是用来只对付一个人的。一发子弹就能在身上穿个大洞。

但是荒唐的对抗手段,还不仅如此。连轻型对战车诱导弹,俗称LAT,都拿了出来,将斗真设定为追尾目标。但是在场的士兵没有人对将战车用导弹对向斗真抱有疑问。到不如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后再加上84mm无后坐力炮。一人将武器架好,另一人将圆木粗的弹头装填好后,抵住狙击手的腰部。

海星的士兵们,将步兵能搬动的武器以所能想到的最高武装,准备迎击只是一人的少年。

斗真的脚步在这里第一次停了下来。但是脸上的表情并不是警戒,一副兴趣盎然且让人感到吃惊的从容。

斗真

带着责难口吻的声音从斗真腰间传来。是随手抓着的LAFI——风间的声音。

还有玩的时间吗?

不要说些扫兴的话

兴?竟然说兴?你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在这里玩耍吧

啊啊,对了

愉悦的表情突然转变成认真。风间此刻确定,斗真两重人格的境界,又进一步变淡了。

19

诶……啊?

麻耶在几秒之内都没有理解自己的状况。朦胧的视线中,自己熟悉的工作环境为什么横转了九十度。

过了几秒,才终于注意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麻耶并没有立即坐起来,只是呆呆地望着这视线歪曲的景象。

提不起劲。光是思考就觉得疲惫。被抓的峰岛由宇,黑川,七宗罪,ADEM的封锁,以及自己的哥哥坂上斗真。必须要思考的事情如此之多。有多少时间都不够。情报战上是不允许落后的。

但是,这又该怎么办呢?

就算获得情报,但却没有能活用这些情报的手段。真目家拥有着超过法度的武力,这是日本国内的民间企业圈内的共识。但是就算如此,终究只是有所超过这种程度。并不足以对抗如黑川这样庞大的武力。

但是,这些只是表面上的理由。让麻耶从根本上感到无力的,另有原因。

视野的角落处,有什么红光在闪烁。是电话。因为总是响个不停,已经将铃声取消了。但是来电的红色明灭信号仍工作着……喂

慢吞吞地伸手接起电话,以无力的声音接听。不出所料,电话的那头正是怜。

打扰您休息,十分抱歉。但是有紧急情况需要向您汇报

发生什么情况了?

怜很少见地显得有些慌张。

请看一下十七号监视器。现在马上

麻耶从点亮着的监视器方阵中找到第十七号,开始确认影象。

真目家的监视卫星所显现出的是比良见特别禁止区的图象。影象的延迟时间是两秒,而图象的清晰度如果除去峰岛勇次郎的遗产不算,是世界顶级的。虽然十分模糊,但已经能够将每个人识别出来了。

看着这影象,麻耶朦胧的思考一下子清醒过来。

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里有异常事件发生

已经听不到怜的话语了。将显示器影象的一部分扩大。异变正在发生。驻扎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的黑川军,已经停止了搜索。

在非常局部的地方,正在发生战斗。而战斗中心的人物,让麻耶的心脏的跳动急速加剧。

哥哥!

是的。斗真先生还活着。生还的现在,正在与海星军发生战斗

怜的声音依然没有传进耳朵里。

麻耶呆呆地望着屏幕。只能望着,什么也做不了。

斗真被数百名手持武器的士兵团团围住。感觉就是要进行小规模的战争一样。但是这么多的兵力面对的,就只有麻耶的哥哥一人……骗人的

但是麻耶并不是在担心。并没有产生对斗真安危担心的感情。所有的只是对于斗真仍平安无事的欢喜,对于只身于敌阵仍游刃有余的惊讶,以及凌驾于其上的畏惧之感。

在数百名士兵的面前,斗真却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要不是卫星拍摄的影象,怕是根本把握不到斗真的动作吧。他没有任何一秒是停留在同一位置的。

那些根本不是用来对付人的各种强大武器,集中将火力砸向斗真所在的场所。通过影象就能感受到剧烈的爆炸。但此时,斗真早已不在那里。如同疾风一般,迅速逼入敌阵,横扫一片。

在一对多的战斗中,甚至没有运用让自己人自相残杀这种合理有效的手段。根本就不需要这种卖弄小聪明的手段,就将敌人翻弄于股掌之间。

有什么咯噔咯噔的声音发出。一开始麻耶没有理解声音的来源。被斗真的战斗姿态夺去了心神,好不容易才理解到声音的来源。声音其实很近。发出声音的源头,正是麻耶的手。不断颤抖的手,让桌子摇晃发出声音。

发抖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通过镜头,就算距离遥远只能看到轮廓,也能清楚的认识到。

麻耶知道现在的斗真。也见过在那里战斗的斗真。两次。一次是在两周前,斗真被敌人操纵,在[希望]市的行动。以及另一次,一年半前的秋天。斗真的祸神之血第一次觉醒,甚至连麻耶都差点杀了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恐怖感越发清晰起来。如果现在从斗真的眼前经过,自己也会被杀,这点麻耶清楚的意识到。

用手支起自己瘫软的身体。刷拉地发出纸张的声音。手所支撑的地方是怜带来的资料。

麻耶紧盯着资料,无法移动目光。如果怜的报告是真的话,斗真就是被诅咒的孩子。为了被诅咒而生。而自己也不过是为了繁荣真目家的部品之一。

感到脚下有什么正在崩溃。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好了。

监视器中斗真依然在战斗。就如同在嘲笑多对一的不利局面,将敌人轻松摆平。

麻耶小姐,麻耶小姐!?

听筒那头怜的声音虚无地回荡着。麻耶的耳朵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发生什么了?现在马上到您那边去!

难道说要让我和哥哥……

为什么要安排斗真作为自己的贴身保镖终于慢慢开始理解。不坐想要让这被诅咒的血变的更浓。彻底地变浓变深。

为什么要用这种非人的手段……峰岛勇次郎

只有呼出的气息。

捂着嘴站立不稳。脑袋昏昏沉沉。房间的家具开始倾斜,空间开始扭曲。

怜赶到房间的时候,麻耶纤弱的身体已经横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20

谁都在颤抖。坂上斗真的战斗状态已经不能叫做奋战了。面对装备着近代武器的上千人,却只用一把小刀就能匹敌。不,是压倒。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就该这样呢,坂上斗真。你就应该是这样子啊

看着如同噩梦般的光景,只有一人发出笑声。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才有杀的价值啊

在战场上回荡的疯狂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海星的势力被削减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攻击终止了。自然地终止了。随着无法停止的笑声停止一起。

贝鲁赛巴布分开海星的士兵走到前面。斗真在中央静静地等待。在海星的士兵和兵器下做成的圆形斗技场中央,两人相对。

贝鲁赛巴布带着亲近的口吻,望向斗真。

对了,就是这张脸。这个表情。这种残酷的氛围。我等好久了,坂上斗真。为了与现在的你战斗,我从地狱的最深处回来了

贝鲁赛巴布大笑起来。因欢喜而颤抖的声音响彻原野。如同孩子般天真,或者说只有狂人才能表露出的最直接的感情流露方式。

斗真保持沉默,无视疯狂的笑声。身边是一片静寂,与对手形成鲜明的对照。安稳的气息中,只有嘴角浮现出的一抹微笑,才能隐约窥视到他的狂气。

两人之间吹起一阵风。

与之前的气氛完全不同呢。在笑什么呢?

不,只是想起了以前不成体统的害怕模样

稍稍,贝鲁赛巴布咂了咂嘴。

无聊。想起来了吗?

啊啊。那时袭击真目家的,是我的母亲

带着一丝疯狂的喜悦表情从斗真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愤怒。

没错。你杀了你母亲。就用你这双手了结了你的亲人

啊啊没错。我只是在害怕过去的记忆。像你这样的小角色,根本就没有害怕的理由

贝鲁赛巴布的脸上浮现出锐利而冰冷的表情。

小角色啊,还真敢说呢

贝鲁赛巴布挥动鞭子。斗真一动不动,脸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脸颊上立刻挂下血的帘幕。斗真的脸上自不必说,但同时贝鲁赛巴布的脸上也出现了相同的现象。

精神同调吗

斗真毫无感动地用手指拭去脸上的血。

正是如此。我们共有伤,共有痛,连死亡也共有。这就是我们厮杀。与我们相配的战斗。来吧,相互残杀自己吧

杀死敌人与自己死亡成了同义词。战斗也就意味着自杀。这是一场没有胜败的战斗。不,是只有败者的战斗。如果说厮杀的终点只是确认自己确实已经死了的话,战斗本身就没有意义。能如此开心地说着这些的人——贝鲁赛巴布让人觉得更加异常。

但是只是这样的话,还缺少了点乐趣啊

贝鲁赛巴布的表情越发不祥。

互相杀来杀去没什么意思。互相玩自杀又没有什么竞争性。还得再想个主意啊

将卷在手腕上的薄鞭的刃架在左手手腕上,没有任何犹豫就往下一拉。鲜血立刻喷涌而出,左手刹时被染的鲜红。

再加个限定时间怎么样

鲜血从贝鲁赛巴布手腕汩汩流出。斗真的微笑被血雨浸湿。少年的手腕也喷出鲜血。

真疯狂啊

回应的已不只是狂气,而是将一切破坏殆尽的言语。

啊啊,没错。如何?就该这样。我等这时候等了很久了。只有在这个瞬间,才能让我感到活着。让我真正感到活着。来吧,增加我的痛苦吧。让我感受到更多的痛苦。杀了我,把我杀的尸骨无存。代价就是把你自己杀了。赐予你最高的死亡

战斗之前,二人已被鲜血染红。

来了!

没有胜者的战斗拉开帷幕。

贝鲁赛巴布两腕的鞭子贴着地面逼近。对应地,斗真在离自己毫厘的时刻跃起,回避的同时拉近两人的距离。不知是预料之中还是反应迅速,贝鲁赛巴布毫无慌乱地手腕一翻,鞭子的前端再次袭向斗真。是鞭快,还是刀快,两者的交错只在一瞬。

再次拉开距离的两人脖子和双手手腕都留下了不轻的伤痕。伤痕的形状,深浅以及长度都好象是从镜子里照出来的一般无二。

不错啊,还以为你会因为害怕让身手变迟钝呢,没想到直接就冲着我的脖子来了啊

与用手抹下脖子上的血,愉悦地品尝着的贝鲁赛巴布相对的,斗真保持着安静。

周围海星的士兵们带着微微感到作呕的表情见证着二人的战斗。这并不是互搏。就如字面意思一样,是自杀行为。

只有一个与其他人有着不同视线的人存在。十指交叉握着,担心地看着贝鲁赛巴布的七宗罪的一员,拥有褐色肌肤的少女利卫旦。

又过了三个回合的互相砍杀。没有决定性的打击,但并不算浅的伤口又增加了不少。

从脖子上流淌下来的鲜血,现在都没有减缓,确实地削减着二人的生命。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再给我些痛苦。杀了我。把我杀的尸骨无存!

贝鲁赛巴布高声欢笑,斗真保持沉默以斩击回应。

不知交手了几次。渐渐地贝鲁赛巴布的表情开始萌生疑惑。两者的伤口分毫不差地都在相同位置增加。但出血量的差别开始显现出来。斗真脖子上的血已经没有开始时那样涌出了。疑惑还在进一步扩大。为什么斗真会如此毫不忧郁地下手呢。明明就意味着自己的死亡啊——

难道,没有同调?

真的只有一刹那,贝鲁赛巴布的身体产生了硬直。疑惑只是在那一瞬间。斗真的手腕大幅挥动。从腋下落出乒乓球大小的石块。脖子上的鲜血,再次喷涌而出。精神同调并没有失效。只是用石头压住了血管的流通。而让其失效的不是别人,正是抱有疑问的自己。

贝鲁赛巴布望向自己的胸口。锐利的刀口直接深深刺进自己的身体。大量的鲜血喷出。斗真的胸口没有损伤。就是看准了精神同调失效的这个瞬间的一击。

混帐……就这样,完了吗

贝鲁赛巴布捂住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向后缓缓倒去。

呀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悲鸣在比良见的荒野拖出长长的尾音。

朝着倒下的贝鲁赛巴布,利卫旦冲了过去。一边奔跑,利卫旦的身体如同放电般被雷光包裹。将周围不论大小的海星兵器整个卷起。悲鸣与怒吼不断高涨。在空中飞舞的几十台车辆开始高速旋转。

斗真对此的行动只有一个,只是将鸣神尊朝着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一挥。然而放电消失了,在空中的车辆也接二连三掉落下来。

抱着已经不动的贝鲁赛巴布,利卫旦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周围。再次放出电弧,而在斗真的又一挥下也作雾散了。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连石头中含有的金属都能有所反应的强力的磁暴。将它斩断。似乎你以前就曾切断过电磁波呢。实在是不可能。而将这变成可能的,就是[脑内黑点]吗。你现在可把世界法则给歪曲了哦

无视风间的感叹之声,斗真以冰冷的眼神望向利卫旦,走了过去。利卫旦心灰意冷。自己引以为豪的力量从根本被破坏。失去最爱之人的利卫旦已无生存之念。只是朦胧地眺望着走过来的死神。

斗真的一击不带一丝怜悯。是将少女的生命切断的一击。但是这必杀一击却挥空了。就在挥刀前的一瞬,突然刮过一阵强风。就在这一个刹那,利卫旦的身影从眼前消失,鸣神尊只是切到什么都不存在的空间。

哦,连我都看不到吗

斗真的视线追随着扬起的尘埃。抱着少女,在那里站着一名精悍的男子。脸上还浓重地残留着少年的稚气。

连哭泣的女孩子都要砍吗?

虽然是不流利的日语,但其中的愤怒丝毫不减。

同时又出现了另外一人,被浓烈的杀气所包围的人。斗真将头转向那里,站着一名妖艳的女性,已将无法动弹的贝鲁赛巴布抱起。

七宗罪的两名成员,贝利亚和阿斯蒙蒂斯。贝利亚用异国的语言开口道。

现在撤退。贝鲁赛巴布就拜托大姐了

阿斯蒙蒂斯轻轻地点了点头。提出反对的是恢复意识的利卫旦。

求求你,把那家伙杀了!

不行。这片土地很奇怪。正如爷爷所说,有不祥的预感。要发生什么

贝利亚以锐利的眼神扫视地面。

大家快逃。再待在这里会有危险

与利卫旦以异国语言交流的贝利亚,以日语发出警告。接二连三的各种事件,让海星士兵茫然无措。

贝利亚和阿斯蒙蒂斯迅速行动。就这么抱着二人,一眨眼的工夫就已跑到荒野边缘。特别是贝利亚,只能在视野中留下残像。

异变的发生,也就在此时。从地面传来像是低吼的奇妙声音。不知所措的海星士兵中央,斗真突然向风间发问。

风间,这是什么?

恐怕是LAFI四号机。在那地下的影象也是一样。是被称作巴克斯特效应的植物共有感觉现象的一种。当然是强化版。斗真,用心听着。LAFI四号机的正体,其实并不是电脑。是更另人出乎意料的东西。如果我的推论正确的话,能将各种现象都再现的物理模仿程式。甚至LAFI都可以再现,恐怕将核无效化也能再现

斗真的脸色变的困惑。如果风间的话是正确的话,现在地面的运动就是某个情景再现的前兆。

看来变麻烦了。防的住吗?

斗真将鸣神尊大幅挥动。周围的海星士兵一阵紧张。但是鸣神尊挥向的目标,是地面。整个刀刃埋入地中。

在这瞬间,比良见特别禁止区被光所包围。

21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站立在比良见特别禁止区域的荒野之上的萩原终于放下心来。一直监视着斗真战斗的状况。一直以已经不行了的感情看着一切。

但是斗真最后做出了奇妙的行动。将刀刺向地面。随后就被光芒包围。

然后光芒褪去之后的荒野,是一片异样。光并不是爆炸物产生的。战车、装甲车也好,建筑物也好,都没有变化,好端端地在那里。但是士兵全员都倒在血泊之中。而且所有人都伤在同一位置。特别是手腕的伤很深,而胸口的是致命伤。

话说回来,为什么就这片土地是荒野啊。被如此多的树木包围,为什么就这片土地光秃秃的,是什么原因呢。

不明白的地方堆积如山,但萩原还是决定走进荒野,朝着中央小跑前进。在最中央倒着一名熟悉的少年。周围的大地变成一片赤黑色。

斗真,吗?

赶紧跑过去,这才放下心来。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有。与其他士兵不同,胸口没有伤。虽然想问的事情有一大堆,但现在只对能活下来感到高兴。<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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