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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甲死士(1 / 2)

 刚出宫门,便见司香一身戎装,背对着宫门,调度兵马。

站在他身后,我怔怔地看着他指挥若定的模样,只三年而已,那个孩子……

“父王会盟黄池,我吴国霸国之位不可憾动,如今勾践不知敢恩,胆敢兴师来犯,诸将听令,定斩其主将于城楼之下!”司香朗声道,只是声音犹显稚嫩。

“是。”闻言,众将皆昂扬斗志,齐声答应。

“好,出发!”

司香转身,看到我,弯唇笑了一下,“娘请先回醉月阁,司香定会牢守姑苏城,等待父王援军到来,不让越兵进城一步。”

“司香,城内究竟有多少兵马?”皱了皱眉,我终是开口。

“放心,我不会让越兵伤娘一根头发的。”司香没有答我,笑道。

我强行压仰住满心的不安,正欲再劝时,司香已转身。

“司香已经不怕打雷了,也许久不曾再做恶梦了。”淡淡说完,他便跃上马背,随军绝尘而去。

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我满心不安。

悲剧……终是要开始了么?

而我,竟是无能为力?

回到醉月阁,我仍是不安,宫内很静,连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侍婢们也都低着头,放轻脚步,仿佛怕惊醒了地下蛰伏的怪物一般。

人人自危。

梓若大约是因内疚的关系,待我极好,但我却无法安眠,只要一闭上眼,便仿佛能够听到宫门外的金戈铁马之声。

夫差呢?他在黄池会盟听到吴国被侵的消息,该是在日夜兼程往回赶吧……

那个被吴国姑娘津津乐道的红衣独臂将军……卫琴,那个孩子也在浴血奋战,奋力守城吧。

吴越之战,终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抬头看了看醉月阁卧房上悬着的长剑,那是越女当初教我剑法时,我一时兴起,拜托卫琴悄悄带进宫来的,怔怔看了半晌,我伸手举下,走出门去。

“夫人,你要去哪儿?”见我如此,刚刚端了汤药进来的喜乐大惊道。

“出宫。”张口,我道。

“外面正打战呢,夫人,千万不要出去……”喜乐拉了我的手,急道。

我缓下神色,握了握她的手,笑,“喜乐,你本就不是宫内的女侍,如今馆娃宫被毁,你回家去吧。”

“夫人不要喜乐了?夫人第一天进馆娃宫的时候就指定喜乐侍候你的啊……”闻言,喜乐红了眼睛。

我暗暗叹了口气,拔下头上沉甸甸的金银饰品,那是喜乐每天都一脸固执地替我穴在头上的,说什么显示夫人的身份。

将那些东西放在喜乐手上,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没有人生下来就该伺候谁,大家都一样,拿了这些东西,回家去吧,这宫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整个醉月阁,也只有我身上的这些东西可以自己做主……毕竟,这醉月阁早已易主。

喜乐哭了起来,紧紧抓着我的衣袖,不肯松开。

我推开她的手,握了握手中的剑,头也不回地便走出了醉月阁,门口,梓若仍是一身华服。

“梓若一向知道夫人不是普通的女人”,低头,她道,并没有阻拦我,“梓若在宫里等您回来”。

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我走出宫去。

从马棚牵了马,策马扬鞭,一路直奔城门。

姑苏城内一片萧条,只短短几日而已,这里早已没了那一日我偷溜出馆娃宫时所见的那般繁荣。

街边的房屋皆是门窗紧锁,仿若一座死城,一路走过,身旁不时有伤兵被抬着走过,众人皆垂着双目,满面疲惫,姑苏城已被围困了几日,众人都该已经筋疲力尽了吧。

城门口,伍子胥的头颅已被风干,睁着空洞洞的双眼,看得我头皮一阵发紧,这个一身忠烈,铁骨铮铮的伍相国临死前的预言已然实现,如若泉下有知,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胖丫头?”是卫琴的声音。

我转身,看卫琴的面色不善,忍不住暗暗叹气,他倒是越来越强势了。

“你不好好待在宫里,出来做什么?”

“司……太子友,他在哪儿?”

没有再说什么,卫琴拉了我的手,带我进了守城楼。

满案都是写满兵马谋略的书简,司香埋首于其中,竟是累得睡着了,在他身后,悬着一张古琴,暗红色的琴身,十分古朴雅致。

略显英气的眉微微皱起,眉目之间极像夫差,虽然睡得有些不安稳,但真的没有再作恶梦。

有人上前,低声跟卫琴说了什么,卫琴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我一人在室内,坐下,静静看司香睡着的模样,自小司香便十分仰慕他的父王,虽然处处模仿,步步斟酌,但他本性的温婉,该是像极了他薄命的娘亲吧,那个深宫中的**人……

“娘?”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司香睁开眼,有些讶异地看着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笑,“醒了?”

“嗯,为何不待在宫里?”见面第一句,说的竟是跟卫琴一样的话。

“闷得慌,出来看看。”我随口道。

司香便也不再说什么,低头去翻案上的那些书简。

“出来打战,也不忘带着琴么?”走上前,轻抚那古琴,我笑道。

“那是那个女人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当年她自己带进宫的物品。”司香抬头看了一眼,有些闷闷地道。

我知那个女人是他娘,“你娘……应该很疼你吧……”抚着那古琴,仿佛与那寂寞的女人十指相触,我不由道。

“嗯”,司香低头,“疼得想带我一起去死。”

我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

“那个雷雨夜……她中毒弥留的时候双手狠狠掐着我的脖子……”司香抬手轻轻抚着脖颈,笑,“她说,留我一人在那宫中,她不放心,要带我一起离开……”

微微皱眉,却原来以前恶梦里一直嚷嚷着“不要杀我……”,那要杀他之人竟不是别人……而是他娘。

只是……一个女人该是被逼到了怎么样的境地,才会想抱着自己的儿子一起去死?

“忘了吧。”心有些疼痛,抬手拍了拍他比我高的肩,我淡淡道。

“嗯,自三年前那个打雷的晚上,娘抱着我入睡之后,我已经许久都不曾再做过恶梦了。”看着我,司香微笑。

这些……以前他从未跟我讲过这些,这么多年,再深的伤疤也会学着遗忘吧。

忽然有些明白听到我怀孕之时,夫差那有些阴郁的神色了,忽然有些明白夫差为何孤立我,不许任何人接近醉月阁了……

转头看着司香微笑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痛,这个一直叫着我娘的孩子,我能否护他周全?

“此次攻吴,越军兵分两路,一部兵力自海入淮,是越王为切断大王从黄池回援之路,以掩护主力作战;另一部率主力直奔姑苏城,欲在郊区泓水歼灭迎战之吴军,并乘势攻入姑苏城来,现在越兵应该已到郊区泓水了吧”,叹气,我妥协地道,终究是无法坐壁上观哪。

司香微微一怔,抬头看我,满面诧异,“你怎么知道?”

“娘亲我能掐会算哪。”弯唇,我竟然还有心思说笑。

司香愣愣地看着我,竟是相信了一般,我忍不住抬手抚额,这孩子怎么这么好骗啊。

“娘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弯了弯好看的唇,司香道。

呵呵,我该对他刮目相看了,这小子,竟然也会说这甜言蜜语了。

“报太子,越军已到泓水!”门口有人大声道。

司香怔了怔,看了我一眼,扬声道,“知道了。”

“司香,城中可用将士有多少?”皱眉,我道。

“一万。”微微咬了咬唇,司香答道。

“除却伤员还剩多少?”见他如此神情,我心凉了半截。

“大概八千三百余人。”

“兵分两路,一路赴淮准备接应大王回缓的兵马,剩下的兵马即刻撤出泓水,皆留守姑苏城,等待大王兵马回援。”略略思索,我道,兵力如此悬殊,泓水之战必败,与其无谓牺牲,不如死守姑苏城,等待援兵。

没有迟疑,司香吩咐了下去。

我心里微微有些动容,就冲这一点,我也必保司香安然无恙,他竟是对我无一丝猜忌。

两日后,越军兵临姑苏城下。

经探子回禀,此次越军主力三万余人,不用细问我便可知,经过勾践多年整顿,还有史上文种所献的灭吴九计,此时的越兵定然是兵强马壮,姑苏城危矣。

只是撇开后宫的身份不谈,在吴人眼中,我是越人西施,定然不能在这吴国的军营里明目张胆地在指手划脚,一个不小心反倒会为自己招来大祸。

司香虽然在外修习三年,却无实战经验,我只得隐于司香之后,替他筹谋。卫琴再三劝我回宫,在我坚持之下,只得勉强同意,替我遮瞒着军中众人。

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地在司香暂住的房中看着军书,

“今日卫琴犹其英勇,在城下连砍越军三员大将。”司香喝了口水,像个孩子似的,有些手舞足蹈地道,全然没了平日的一板一眼,看来卫琴大胜,他很是开心。

“越军主帅是何人?”心下思量一番,我淡淡询问。

“上将军范蠡。”司香答道。

我淡然苦笑,莫怪卫琴如此大显神威了,他一向看范蠡不甚顺眼。

说曹操,曹操到。卫琴掀了帘子走进门来,衣服换了干净的,只是似乎忘了洗脸。

“卫琴,你回来了。”司香笑眯眯地站起身,道。

“嗯。”卫琴淡淡道,一脸平静,如若不是脸上犹带着血迹,任谁也看不出他刚杀了人。

这孩子心思一向阴郁,独独对我,却是如此依赖,低低叹气,我上前,抬袖拭了拭他的脸。

卫琴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注意到了我袖上的血迹,神情突然一窒,脸色有些苍白了起来。

“越军一直在阵前叫骂……我……就杀了出去……”卫琴抿了抿有些苍白唇,竟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忽然记那一日在夫椒山下,卫琴亲口告诉我他杀了范蠡时,我冰冷甚至带着恨意的眼神……越军主帅是范蠡,卫琴他,是担心我会再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吗?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放轻了动作,我仔细地拭去他脸上的血迹,弯了弯唇,道,“我知道,卫琴很厉害,杀了越军三员大将,现在吴军军心大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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