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文鸯带着包括弟弟文虎在内的三名骑兵再一次冲到了司马师面前。
四骑同时在马背上朝司马师开弓射箭,其中两人的箭气力不足,软软地落在了重步军阵前。文鸯和文虎二人射出的箭却强劲有力,两箭直取司马师眉心和咽喉。
一员魁梧雄壮的魏将手持巨盾闪在司马师身前,将两箭拦下,喉咙中发出蛰伏之虎般充满威胁的低吼:“叛贼休要猖狂!许仪在此!”
文鸯咬牙切齿,用枪指着许仪骂道:“汝父虎侯许仲康拱卫武帝,忠心赤胆可昭日月!你今日不思匡扶曹氏血脉,反助窃国奸贼!可耻!可恨!”
许仪无言以对,但仍尽力举着巨盾护卫司马师,在文鸯的辱骂中一声不吭。
文鸯冲不开司马师面前结阵的重步军,后方虎骑营又追了上来,加上此时天色已经微亮,却不见父亲和毋丘俭后援赶到,他便知道此战已然失败。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含恨离开,带着文虎准备突围。
百余名虎骑营的重骑兵们从后方涌上来,几乎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文虎和其余两名轻骑见此阵势都心生退意,唯有文鸯一人不管不顾杀向前去。
虎骑营身披厚实铁甲的重骑兵在文鸯面前略显笨重,且无法及时转向合围,文鸯依靠自身高超的马上功夫硬是从敌阵中闯出一条路来。
文虎和其余两人被文鸯的奋武所鼓舞,跟着他试图从虎骑营的正面杀开一条生路。
交锋之中,接连有数名重骑兵被文鸯打下马背,尽管长枪难以重创他们的铁甲,但却不能阻止文鸯靠力气把他们从马背上击落。
一支羽箭从侧面袭来,精准地穿透了一名重骑兵甲胄关节间的缝隙,文鸯仓促间扭头一望,只见姜志在十余步外举着角弓,姜远则带马从那边赶来。
这两人竟然还活着……
文鸯心中诧异,斗志更为昂扬,一口气带着文虎和两名轻骑冲破了重骑军的阻拦,与赶来的姜远汇合。
他见姜远衣甲上血迹斑驳,枪上的白缨也被染成猩红色,昨夜苦战的艰难可想而知,眼神里有些唏嘘感慨。
为了突袭司马师,淮南军的轻骑几乎死伤殆尽,此时还存活的人不是怯敌避战的懦夫就是艺高胆大的强手,而姜远和姜志两人显然是后者。
“文钦将军被虎豹骑击退,毋丘俭多半也来不了了。”姜远一照面就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向文鸯说明,同时告诉他南归的路上此时都是敌军的骑兵。
文鸯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些情况他也多半料到了。
后方的虎骑营尚在掉头整队,王基部下的士卒散布在周围,他们不敢在此停留,合力冲出敌营之后,来到颖水畔的一片芦苇荡休息躲藏。
姜远在芦苇中脱下了自己满身血污的衣甲,将其抛入河中。
文鸯听到落水的声响,缓步走到他身边,看着顺流远去的衣甲问道:“江兄这是要走了吗?”
“毋丘俭已经失败了。”姜远叹了口气,“或许天命如此,曹氏篡汉自立,以后自有别人来取代他们。”
文鸯沉默了片刻,最终发出一声自嘲的笑,什么都没说。
听到姜远这番话,他已经猜到了这两个自称从洛阳来的人是什么身份,不过事到如今淮南军兵败如山倒,大家共患难一场,他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那我们就在此地分道扬镳吧。”文鸯转身对姜远说道。
“你要去南边吗?”
“我和三弟要去寻父亲。”文鸯答道,“寻到之后,大概会和父亲同去江东吧。”
姜远道:“恕在下直言,投奔江东恐怕是个下策。”
文鸯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询问“足下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