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很平静,除了寻影的马儿不时发个脾气不肯走,他们没遇到什么头疼的事。进了苏城,气氛就不同了,惊鸿总觉得别人在偷偷看她。最近她又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吗,她暗想,寻影他们是见过的,生辰宴的事也过去一阵子了,还有什么让他们觉得新鲜的。
到了离燕家堡不远的小镇,那里的人也一样。镇上的用户有许多靠燕家堡生活,还有一些是燕家堡的食客,惊鸿和镇上的人很熟,得闲还会跟他们一起赌钱。有几个和惊鸿要好的,在路边笑着和她打招呼。
“堡主,怎么出去这么久,不怕家里闹翻?”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总算明白其中缘由,笑着回答,“不怕的。”多半是钱进在闹脾气,哄几句就好了。
“堡主就是镇定。回家了,可不能罚小十六。”有人起哄道。
“疼他都来不及。”她打趣道,猜想是钱进和烨远起了争执。没理由的,钱进知道烨远不是她真正的夫君,怎么会和他吵。她心下困惑,心急着想赶回去,无奈寻影的马儿不肯走,趴在泥地里喘着大气,不管寻影怎么劝说都不理他。
“寻影,我早说应该把他扔了,换另外的好马。”惊鸿狠狠地剜了那马儿一眼。
不想那马儿也翻起了白眼,像在说,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么办。惊鸿心里不爽,恨不得给它几鞭。可是寻影这对马儿宝贝得很,谁都不让碰。
“没有比它更好的马了。”寻影说着,从怀里拿出汗巾替马儿擦汗,“乖了,晚上我喂你吃胡萝卜,再把燕家堡好看的母马介绍给你。要是你现在不想走,歇一会儿也行,等会儿还得爬山,别累着了。”
那个小土墩也能累着它?惊鸿鄙视了它一把,决心回到燕家堡好把母马全都藏起来,免得被它祸害了。“反正也快到了,我们下马走回去也行。”
“这样吗?”寻影用目光和马儿交流了一番,像是在说服它。那马儿终于站了起来,腿打了个颤慢吞吞地迈着步子,实在看不出它刚刚还背了一个人。
惊鸿和笑陌下了马,也不敢走得太快,怕寻影跟不上走丢了。
“笑陌,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应该知道吧?”她想到家中的隐卫,出了事,他们一定会报告。
“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笑陌淡淡地说,其实是他一直找不到机会说,本来是想进城前几天跟她说明,可是他的心思不知什么时候被寻影的马儿弄乱了,每天赖在半路不肯走,等得人耐心全无,他还要听寻影絮絮叨叨地跟马儿说话,听得他都要发火了。
既然笑陌这样说,惊鸿也懒得再说,“算了,到家就知道了。”
她怎么料到还没有进家门,就被飞奔而来的女子华丽丽地惊到了。燕家堡守卫森严,一般人不让进堡,如果是客人,就算她不在管家或者钱进也会做主要不要让那人进去。如果是不能放进堡的人,他们会让对方下山,绝不会放任她坐在墙边。她应该是大家小姐,身上的衣服质料很不错,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可惜脏兮兮的,连颜色都快看不出。她好像风餐露宿了很久,蓬头垢面,遮了她的长相,从五官上看她还算漂亮。变成这样了,堡中的人还不让她进去也不赶她走,她到底是什么人。
“堡主,求你让我见关郎一面。”她小跑着过来,跪倒在惊鸿面前苦苦哀求。
关烨远的未婚妻?惊鸿觉得头疼的很,转头想问笑陌为什么不说,谁知笑陌直接避开了她的目光。总是招惹人回来,也该让她尝点苦头,笑陌忍着笑想。一个两个,都坏心肠得很,惊鸿暗叹,忍着不让表情垮下来。还没等她说什么,女子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醒人事。撑着上扬着的嘴角颤抖了几下成了直线,惊鸿翻了翻白眼,盯着这个女子不知怎么处理好。
“怎么了,刚刚那个是人吗,倒下去了?”看不清状况的寻影眯起眼,努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很有趣,他兴趣勃勃地想,没有案子可以查,看看热闹也不错。
惊鸿彻底失了耐性,望着门边踌躇不前的人影,大吼一声,“来管家,来一斤,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来一斤是管家的真名,他家婆娘叫九斤,跟他姓之后,就叫来九斤,是府里的管事,两人有个儿子,生出来五斤重,叫来五斤,惊鸿一直在想,要是他们再生一个五斤重的孩子,是不是要叫又来五斤?——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事,和现在的状况没有关系。躲在门后面的来管家满脸堆笑地走了出来,“这个吗,小人是想让这位姑娘下山的,等堡主回来了通知她一声。但她死活不走,后来钱主子知道这事,就让小人别再管她,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小人还怕日子久了,她真死了让燕家堡沾了晦气,可巧堡主您回来了,替燕家堡解了晦气。”
管家是燕家堡的家养奴,当管家的年月都比惊鸿的岁数大,知道应该怎么说怎么做。听他把责任推给了钱进,又把解决问题的工作交给了她,惊鸿还什么可说的。
“把她抬进去,别让她进后宅。”
“是,堡主。”来管家笑嘻嘻地弯着腰,赶快让人把女子抬进去。
“你打算怎么安置她?”笑陌问,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看烨远的打算。”她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大步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