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像是察觉到了术士的窥视，杀生丸难得驻足，透过密集的林木往山上看了一眼。</p>
缘一：“兄长，怎么了？”</p>
“是术士。”杀生丸转过头，冷淡道，“半妖，记住你的鼻子不是摆设，好好学会分辨风的味道，它会告诉你一切。”</p>
“术士？”缘一想起了万恶之源里梅，“他们见到我们，不动手吗？”</p>
杀生丸轻嗤：“因为人类是一种无聊的东西，只要带着幼崽就放不开手脚战斗。我没兴趣对这种术士动手，即使他称得上强。”</p>
原来，兄长就算想战斗，也会尽量避免波及孩子吗？</p>
缘一直球出击：“兄长真是个温柔的人啊。”</p>
杀生丸：……</p>
山上山下，术士与妖怪错开了轨迹，分别赶往不同的地方。渐行渐远，直到风不再带来双方的气息，才算走出了彼此的攻击范围。</p>
杀生丸和缘一没有回头，倒是走远的术士侧首一笑。</p>
“真可怕呐。”男子语气愉悦。</p>
五条流：“听上去一点也没怕的样子……”</p>
“因为还不到怕的时候。”男子笑得耐人寻味，“如果我展开领域，他们确实不是我的对手，但再过几年就不一定了。”</p>
“那只大妖也好，半妖也罢，体内都有着一股很可怕的力量。”</p>
“记住了，流。”男子将手放上弟弟的脑袋，揉了揉，“要是我活着，你遇到刚才的大妖就避开；要是我死了，你不要回五条家，去找刚才碰上的大妖。”</p>
“兄长！”</p>
“五条家的神龛封印着两面宿傩的手指，你不能呆在那里，这就是我带你离开的原因。”男子勾唇，“而我现在要去土御门取另一根手指。”</p>
“到时候，我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我找到邪术士并杀死他，要么我被邪术士围剿。”</p>
“禅院家的最强死在白川寺，加茂家的最强死在天畏寺，剩下的路得由五条家走完。”这是他的责任。</p>
“可是，为什么要找大妖？”五条流怔然。</p>
“这个嘛——”男子拉长了声音，“他们都是白发，我们也是白发，白发的一定都是好人啊哈哈哈！”</p>
五条流：……</p>
今天也是极度嫌弃兄长的一天。</p>
……</p>
是夜，悬崖山洞。</p>
火光闪烁，兽骨森白。吃饱喝足的狗兄弟坐在草垫上，杀生丸闭目养神，缘一还在给羽毛穿草茎。</p>
他本已经把羽毛串成了大氅，奈何草茎太过脆弱，背了一路就折腾坏了。无法，只能重新穿。</p>
缘一认真地与羽毛奋斗，窸窣声不断传来。</p>
杀生丸睁开眼，觉得獠牙有些发痒。他明白，妖力的蜕变期在深入，不日他的身体将进行一轮新旧更替。</p>
抬手撩起银发，他瞥见发上沾了不少毛。再看向绒尾，他发现新的皮毛已经长了出来，旧的浮在上头形成密实的一层。</p>
杀生丸本想将它们抖去，却在伸手时想到了什么。</p>
沉默片刻，他将绒尾甩到半妖身边：“梳毛。”</p>
缘一不明所以。</p>
“半妖，给绒尾梳毛。”杀生丸开了尊口，“梳下来的随你使用。”</p>
缘一愣了会儿，眼神微亮。</p>
他是个很少流露情绪的人，除了在兄长赠予他礼物的时候。在前世，岩胜送了他一根亲手做的笛子；而现在，妖怪兄长打算送他一些皮毛。</p>
对缘一而言，来自兄长的关心是该珍惜一生的温柔。</p>
那是他一直渴求却很少得到过的亲情……</p>
“兄长，我没有梳子。”</p>
“你没有爪子吗？”</p>
于是，缘一站在长长的绒尾旁，伸出两只小手给尾巴梳毛。他以为梳毛会很顺利，梳下的狗毛应该能搓成一条小臂长的细绳，足够弥补草茎的缺口了。</p>
但他万万没想到，给大型犬梳毛不是越梳越干净，而是越梳越多。</p>
堪堪扒拉几下，手上就沾满了狗毛。一开始，他怀疑是自己的力道梳重了，结果发现哪怕他不梳毛，绒尾上的狗毛也在一层层浮起来。</p>
缘一沉默三息，还是开干。</p>
渐渐地，山洞里堆了小山高的狗毛。别说搓细绳了，缘一觉得能编成一条被褥。</p>
杀生丸别过头小憩，压根不管半妖累死累活。</p>
好半天，缘一才把绒尾梳好。接着，他一边拾掇狗毛，一边试探道：“兄长，你是身体不舒服吗？”</p>
杀生丸：“没有不舒服。”只是妖力蜕变期而已。</p>
缘一不语，到底没戳穿兄长善意的谎言，他一定是不想让他担心吧。</p>
可事实上，这个病他见过的……</p>
前世在鬼杀队，炼狱先生养的狗皮上生了斑，天天掉毛。后来被医者用草药治好，据说需要内服外用才能起效果。</p>
他还记得那个药方。</p>
于是，次日一早，在林间溜达完回来的杀生丸发现，得了他一堆皮毛的半妖既没有搓绳也没有狩猎，而是蹲在火堆旁用粗陋的工具熬药。</p>
药味很浓，黑汁翻滚，还冒着绿色的气泡，一看就是剧毒中的剧毒。</p>
可半妖却端起大叶薄碗，递到他面前，顶着被烟熏黑的脸恭敬道：“兄长，这是你的早食。”</p>
【兄长，这是我的一片孝心。】</p>
杀生丸：……</p>
早食……居然连鱼也没有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