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墙一台木制风车,占大面墙,我对风车来了兴趣,靠仔细察看,木板面上满是刀子刻成的字,新的是白茬的旧的是黑沟,字刻的久醒目,不认识的字我问三姑,读出前边的几个字,我就能补全后面的。说有的字能顺下来,骂人的都学会。上面满是村子里的人,我发现上面有自己的字,看楚字后面的三个字,立刻火冒三丈,心里想:“谁?肯定是姜宏伟干的,不可能是人。”于是,兜里掏出铅笔刀在木板上找块显眼的地刻上:“姜宏伟大王八”。刻观察观察心里还有恨,就把他爸爸的字刻在他的字上面,仍不解恨就把他爷爷的字也刻上。
我心里舒坦双手反剪背后,歪着脑袋踱着方继续找,“狄旺大无赖”,人们口里狄支书狄支书地天价喊,不是这里提醒险些把支书的大忘掉。好家伙,骂他的最多,到处都是。宝三爷的大也在上面,他头顶上是他爸爸,他爸爸上面是他爷爷,他爷爷上面的字陌生,但傻子都能猜出是他爷爷。字后面的字人划烂,划烂看不楚反而引人推测出可能的脏字一大堆,还不如不划的好。找,还有我爸和我爷爷的字,“大叟,这上面怎么没你的字。”我大叟答:“我不是蒺藜狗子——刺儿头。”我的话脱口而出:“人都有人骂,挨骂还他娘的棍。”大叟笑道:“我这棍侄子说的话可棍。”
三姑把高粱铺到碾盘上,厚厚的一层。我问:“三姑,怎么铺这么厚?”“这不是碾面,是串高粱壳。”说着把掌心伸过来,挑出一粒带壳的高梁粒。“就是把壳碾掉。”三姑说着,用手一捻,壳与粒分开。“铺得厚是碾壳,铺的薄是碾面。”大叟听说:“有电就好了,有磨面的机,有磨米的机,这头进粮食,那头出米面,人少累,快点电吧。”说抱起木棒,一一使劲前推。天色暗下来时,高粱壳串,装进两个袋子。
排队的人开始使劲扫碾盘,备铺苞米。
大叟把袋子拎到风车前的石墩上,人站在石墩上,一只手抓着袋子底,一只手掐住袋子口,袋子口伸进风车进米口,我撑着袋子抵住出口,袋子底坐在地上,簸箕在另一出口,三姑转动铁摇把转动木风轮,大叟把脱壳的高粱一条米线倒入风车的上料斗中,高梁米滑进我手中袋子,高粱壳吹进簸箕中。人们碾面可以使用其它碾子,串高粱壳只能在这里,因为风车只有这一台。不使用风车也可以,只能用簸箕一点一点地颠出高粱壳,杨家沟和黑儿的人就这样。
一进屋门,大锅里正烙着白面饼,在热锅里把全部面饼烙个皮熟,然后锅底,面饼挨个快过,锅底吸干后,面饼用小火着烙,表层变黄后边烙边用手逐个锅帮上猛摔,“啪啪”直响。我说:“奶奶,使劲摔。”“摔!少不摔,饼不起层啊。”
晚饭好丰盛,茄子丝炒肉丝,土豆丝炒肉丝,干豆角炖肉,黄瓜片炒鸡蛋片,满满一碗红烧肉炖松蘑,还有一碗顿顿少不了的咸菜条,大米干饭。烫了两壶酒,爸爸向来在家里不饮酒,都端到爷爷面前。爷爷给奶奶倒满一盅,奶奶开心地说:“我也喝一盅,就一盅。”弟弟听见说话,手扶桌子要过来,爷爷用筷子头蘸点酒,蹭到跟前把筷子点到弟弟嘴角,弟弟本来笑着,马上咧咧嘴,要哭,妈妈赶紧夹块肉堵上小嘴。
晚饭后,柜面增加一盏灯。大叟搬来缸盆在地上,盆中有一块缸砖,用的时间久,磨得已经发红发亮。串壳的高粱米入大盆,大叟双手把住缸砖提过头顶,提起落下,一下一下地舂。舂好的米进簸箕里,三姑在屋檐下把糠簸出去,杂色碎连缀的一片住米糠,这样的米用水淘过就可以饭,米糠和淘米水用来喂猪。舂米是个单调耗力气的活,大叟不喜欢这项活计,又楚家里没人顶替他,舂一下嘴里说一句:“么时候,电啊。”满屋子都是“吭,吭,吭”的声音。
手里拿一块月饼,兜里揣一把红青对的大枣、一个苹果、三个八里香梨,顶着云中藏身露头的月亮,我跑到大树台。一大群人,有蹲有站的,树上还有孩子骑在树杈上,月乌涂涂的,看不人的面,红红的烟头顺墙成一溜,忽明忽暗。。
薄云升正在白话:“我家的傻老婆子,起个大早,大门口捡了一张十块钱的大票,进了屋都不会说话了。那模样不是捡钱,简直就是偷钱。问问东前后院的邻居,都说没丢钱。屁颠屁颠跑到上,买肉买月饼,把钱全。高兴一个白天,晚上发现,原来钱是我丢的。这扯不,梦娶媳妇,尽想事。”
这时,大队副书记薄云起走出大队大门,他是薄云升的胞兄,墙蹲着的人们都凑过去。有人问:“都嚷嚷电,有吗?”“有,咋没有?电业局的人正在架设高压线。大队刚开会,本大队要培养一电工,马上就派人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