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管事的这套说辞表面上看是没什么,纯粹是个人预判失误,以及后期抢救无效。
但这里又有一个疑问,那一开始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自信,让他们来定出这个价格?
就是单纯为了提高利润率?
在开辟一个市场的情况下,在有一个根基深稳的对头竞争情况下,正常人都会牺牲利润率来占据市场份额。
他们反而逆风操作,这是对自己有多大的自信,以为人家离开自己就活不下去了?
这其中真的没有猫腻?
“好,那下一个问题,你们这丹药的定价,这是要打劫呢,还是不想不想干了,把生意直接推给王家,比王家的高了这么一大截?
这回可别再用成本利润那一套来糊弄我,想想别的理由!”
“…”
朱管事直接哑口无言,我就是出于控制成本,提高利润率才做了这些,既然你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再说些什么不也是白搭?
从炼丹成本上说,原料售价是一方面,在炼丹成功率方面提高,更是一种着实有效的法。
在这方面难道自己丹阁的炼药师,真的会比不过王家那些野路子出身的炼药师?
炼药就是个烧钱的过程,两虎相争,要想把炼丹的成本控制住,就得比拼谁的成丹率更高。
这是大头,一抓住了别的也就相对而言无足轻重,可就是这么一种巨大优势下,却仍未给丹阁带来任何形势的扭转?
这是贪得无厌,还是别的?
“而且,我特别不能容忍的一点是,你们卖药就卖药,竟然以次充好,这不是欺诈消费者吗?
你们还想不想在这儿混了,丹阁发展靠的是什么?
是信誉,可你们呢?
为了一时的蝇头小利,就要将丹阁多年的信誉给毁于一旦,这是不打算在这混了,还是想咋的?”
同样一句话,刘贤重复说了两次,可见其愤怒情绪。
“师弟你先消消气。其实吧,这是也不能完全怪到朱管事头上,就拿那止血散中的鸡血藤为例,商人立世重于信,这般以次充好,假冒伪劣,贪图一时小利却置我丹阁利益不顾,知罪否?”
刘贤说着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明显是怒了,吓得朱管事心惊肉跳,把头埋得更低,不敢回话:
现在回话,左一个不是又一个不好,承认了吧,自己就得服罪认诛;不认吧,看这刘大人的架势,哪里肯轻易放自己一马?
正当朱管事内心纠结挣扎之时,肖然阁主站了出来,为他说句公道话。
原先在刘贤拿出账本,跟朱管事对峙的时候,还以为这朱管事就一草包,连句话都不会说,没想到连番对话下来,朱管事他答的是条理清晰,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这就很让肖然满意,为他说句好话也值了。
“师弟啊,你这就太过于为难朱管事了。
刚才那止血散我也看了,其中不足年份的鸡血藤所占比重着实不高,保不准是那个炼药师在配置的时候疏忽了,或是在丹药储存时弄混淆了,也是无心之失,就没必要说得这般严重。”
“再者说,就算是真的故意用不足年份的鸡血藤来冒充,在不影响药效的情况下,谁人可知,又能指摘什么?
难道这天下偌大的丹药商铺,就只有我们这一家是这样子做?
远的不说,就拿我们现在的对手,王家来说事,难道他们所用药材方面就没有一点掺杂水分的嫌疑?
师弟,你的这要求太过于理想主义,不适合现实!”
听到阁主为自己开脱,朱管事心中大安,而且听肖然这番话,说得甚合情理,与现实相接轨。
反观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借用肖然阁主的话来说就是:
太过于理想主义,应该只是某个绝顶势力中的炼药师,整天沉迷于丹药之中,疏于交际,脑子里也只有炼丹之道,哪还知半点的人情世故。
说白了他也就是一个炼丹疯子罢了。
看来肖阁主还没有完全被唐婉那个贱女人给彻底迷住了心智,自己对他还是有用的,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肖然的这番话直接把刘贤气的不行,一大堆歪理,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理想?
难道就得弯曲自身,与社会的污垢同流合污,这才是现实?
坚持本心,恪守本分却只是理想?
不切实际?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把固守本分当做美德,却把美德当做笑话?
这大概也就是刘贤他和他的这位师兄不对付的原因之所在了!
“好,那师弟我就想向师兄你请教一下,何为现实?
难道这一连串的失误,就不是某些人的理想所致,这就不是现实了吗?”
“师弟你这么说,可就真让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寒了心,不以成败论英雄,你不能就因为我们的成绩不行,就全盘否定大家的努力吧?
这其中是有不少失误,但大家为丹阁所付出的努力、汗水,难道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就统统化为乌有?
这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不以成败论英雄?好一句不以成败论英雄,你们配吗?
拿出这样的成绩也不嫌丢人,还给我在这说你们为丹阁付出了多少?
就是这样的成绩也谈论什么功劳?
别给我哭诉你们付出了多少,我一概不知!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你们能拿得出什么的成绩。
成绩斐然,你就是丹阁功臣;但成绩悲惨,自是罪人。不论成败,就是个笑话!”
“刘贤!”
肖然也不顾什么表面情分,直接喊出其名字,是准备翻脸了?
“怎么,师兄有何指教?”
“没,没有!”
原本想要发作一番,但顾及到他刘贤身份超然,肖然强忍住内心的怒火而不发。
刘贤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强行抹去自己的功劳,把丹阁失利的罪责给自己做实了吗?
这种把戏糊弄三岁孩童可以,可用在自己身上,是把自己当白痴了不成?
“那就好,现在我就宣布一下处置结果:
来人,将朱管事给我压入大牢,待我查清再做处置,期间不准任何人查看探望。
从现在起,待查实有人背叛丹阁,杀无赦!这一点同样适用在场所有人!”
刘贤说着,威严外露,杀意腾腾,“都听明白了吗?”
“刘贤,你不要太过分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就算你身份尊贵,地位高我一等;可你到了我的地盘,就这样随意处置我手下的人,在那之前,是不是得问过我一句?”
肖然倒不是不舍得朱管事这一颗棋子,反而更是想借此让他彻底消失于人世,于公于私:
一来是报唐婉之恨;二来也是为了让他带着那些秘密入土。
唯有死人决不会泄露半分。
而肖然自己这样做,也是稳定朱管事的一个计谋。
但再怎么也不能就这样让刘贤当着自己的面,越过自己就弄死了手下吧?
何况,肖然他自己现在还是丹阁阁主,要是就这样让对方随便得逞,那自己以后还怎么管理这丹阁上下?
连自己手下都保不住,让别人弄了,以后谁还相信你能当起大家心中的支柱,自己不会是下一个朱管事?
“那你想怎么样?”刘贤还是一副冷酷无情之样,反问道。
“放肆,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兄,难道你就是这样的态度来跟我说话的吗!”
肖然忍无可忍,自己一再谦礼忍让,无非是顾及同门之情,但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简直欺人太甚!
“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师弟,而是丹阁南部执法大殿大队队长,刘贤,可以了吗?”
说着,刘贤从怀中掏出之前给海晶长老看的那枚令牌。
令牌为木制,大小不过巴掌,牌上刻画的不仅有丹塔标志五瓣青色莲花,其中花蕊处一颗金丹坐拥其中,还有一把极为巨大的利剑贯穿整朵青莲,象征执法殿。
丹塔作为炼药师最高、最强大的组织机构,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但也不会就任何一个地方的事务都亲人专办。
为此其想出的就是派遣人员下来,发展丹塔势力,大地区再由此组建发展分部,长此以往,发展出两大流派,嫡系与分支。
嫡系自然是根正苗红的丹塔人物,无论是在丹塔本部,还是分派出去,地位都极高,一般都是领导人位置。
像肖然这种,便算得上是丹塔在玄域中的第三级嫡系,由他们在自我组建势力发展。
为了防止这些分派出去的人中有人背叛丹塔,做出任何不利于丹塔的事来,在分派的嫡系中选出对丹塔绝对忠诚的人物,组建成执法殿,监督各分派人员,还予以生杀大权,只要查实。
而刘贤就是负责肖然所在一块的执法殿人员。
“是,谨遵大人之命!”
肖然不服气,但不得不服软,接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