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5年也就是年
“啪啪啪….”“砰咔…轰”….
“爹啊,娘啊,爷爷奶奶,过年了,给你们上坟了,钱收好,吃好喝好,俺们日子过得不易,但孩子们都好,俺的身体也好,日子也越来越好。”
“爹啊,呜呜,过年了,您吃好,这是白面馍馍,这是炸鱼,这是老酒,您喝好,呜呜,爹啊,您咋就那么命苦呢?俺那可怜的爹啊,就差两天就到了博兴,您就能吃上饭了….爹啊…呜呜…”
1921年2月7日也就是大年三十,国人习惯将这一天作为一年的终结,而不是之前的元旦,早起的人们贴好对联收拾好院子忙碌一上午后,早早吃过午饭就会进行一项最要的活动---祭祖上坟。
可由于羊角沟大部分居民都是今年刚刚逃难在此安家的灾民,祖坟都在原籍,或者倒毙在逃难路上的亲人就草草安葬在路边,所以在羊角沟没有“坟”可上,人们只能到镇外的荒地找个地方面对家乡的方向摆上祭品烧点纸,磕上几个头,最后再放上一挂鞭炮几个二踢脚,就算完成了祭祖。
从众人上“坟”祭祖的个人的表现和话语也能辨别出他们不同的际遇,那些表情平静祭祀时的话语同样平静的祭拜的是在家中早几年就死去的亲人,而那些号啕大哭痛不欲生的则是拜祭今年在灾荒中或者逃难路上刚刚失去的亲人。
上完坟回到家中,不管是谁都立即恢复了过年的喜气,家中勤快的主妇早就准备好了年货和丰盛的年夜饭的食材,只等着大年夜一家人好好地吃一顿过一个快乐的新年,男人们一上完坟就兴奋的凑在一起,早早的开始了酒席,准备在年夜饭前好好地再喝它几口,最高兴的是孩子们,早早的换上了新衣裳,从自己的娘亲那里讨要一根香,口袋里装着鞭炮爆竹,不顾大冷的天,三五个小伙伴一块溜到大街上巷子里放鞭炮去了。
陈剑锋路明和陈宗国也一起前往“爷爷二叔二婶”的坟头,如同其他的民众一样烧纸磕头,按照风俗,上坟烧纸拜祭都是往上两辈,即祭拜坟内亡者长辈的同时还要拜祭亡者长辈的上一辈,陈家兄弟三人就在陈天运的坟前划上四个圈,分别代表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二叔二婶,把荆花准备的不同数量的烧纸纸钱分别在四个圈中烧掉,还要时不时的夹些祭品放在火中,烧完纸磕完头换了坟头纸之后,燃放鞭炮的时候,路明还掏出对着天空打了两梭子。
每逢佳节倍思亲,那个时空的亲人们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彻底忘怀的,与兴奋的陈宗国相比,上完坟回到大院的陈剑锋和路明都有些黯然,秦冬雅急忙让将在大院过年的陈宗国一家去了别的房间,只剩三人留在堂屋。
秦冬雅就挤着陈剑锋坐在同一个沙发里,轻轻抚摸着未曾隆起的腹部,甚是甜蜜,经过几位医馆里的大夫共同诊断,她已经怀孕,这个喜讯让忙于节前物资供应忙碌不堪的陈剑锋大喜过望,也冲淡了因为博兴窝案带给他的震怒。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话题也慢慢的转到最近年前的物资供应上来,而对于年前的博兴贪腐大案肯定也在议论之中。
在其位谋其政,之前陈剑锋路明他们每当到了春节等节日之前,对电视报纸等新闻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有关党委政府关于保障节前物资供应的举措几乎没有特别的感觉,真当他们主政一方时才知道节日特别是春节的物资供应保障的重要性。
特别是这个时代,很多民众一年之中的唯一一次吃肉的机会,唯一一次添置衣服的机会都在春节,不管穷富与否,忙碌操劳了一年,都会在过年的时日好好地款待一下自己和家人,民众在腊月里所爆发的消费**和购买力都是一年之中最高涨的,往往是一个腊月用于生活方面的开销占到整整一年的一半。
中国的传统节日几乎全离不了吃,春节更不例外,一个人一斤肉几斤咸鱼虾科海米,加上十几斤毛蚶扁嘴蛤等新鲜贝类,看似不多,但当这个数字还有一个百万计量的乘数时,数字就大的惊人,而随着民军节前大规模的扩编,属于供给制度范围的直接由行署供应物资民众总数已经超过百万人。
行署的供应采购部门尽管提前就做了准备,可巨大的物资供应量以及相关的具体配给分配方案的制定执行,汇总成庞大的工作量,让在家的孙平志范旭东等人忙的不可开交,陈剑锋路明也不能袖手旁观,大家一直折腾到年二十五六才算松了一口气。
就在大家忙碌的期间,博兴又引爆了鲁北创建以来第一起贪腐大案,得知此事后的陈剑锋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说不出的腻味,尽管对“人性恶”有充分的认识,可对于这些朴实的灾民民众,陈剑锋还是更愿意相信他们的善良,特别是他们刚刚从灾荒造就的死亡威胁中逃脱出来,更应该懂得珍惜,陈剑锋倒是并非强求每个人对他和鲁北无条件的感恩。
陈剑锋真正难以接受的是在经历了最初短暂的供给困难之后,鲁北对那些灾民的供应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准,即便是相对于他们逃难前在家乡时正常的生活水准,可能除了住房稍微简陋之外,其他方面都是改善的了很多,毕竟自清朝康熙年间开始,中国农村中大多数百姓民众即便是在正常的年景下,往往过的都是“糠菜半年粮”的困苦生活。
可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博兴保育院仍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与大多数中国人一样,陈剑锋认为除了叛国投敌这些天大的罪行,贪墨赈灾钱款这些救命活人的钱款的罪行甚至比杀人放火还要严重,并不弱于叛国投敌这样的罪行,这些女人所犯的罪行等同于贪墨赈灾钱款。
“乱世用重典”,按照这些女人所犯罪行造成的恶劣影响,各界民众要求严惩她们的一致呼吁,还有陈剑锋内心的愤懑,这些女人杀头枪毙都是轻的,应该是千刀万剐。
陈剑锋也想杀她们,甚至他比任何人都想杀了这些女人,这些女人给陈剑锋造成的心理上的打击,外人是难以理会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带领这些苦哈哈的农民为主的灾民难民以及广大民众摆脱他们千百年来的宿命,不仅仅是改善他们的生存状况,而是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人过上一种崭新方式的新生活,就在他全心全意的为之努力之时,外敌还没有给他制造麻烦和困扰,他所解救并付诸诸多心血的并将之委以重任的灾民难民为主的民众内部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寒心,他非常的寒心,感觉就如同吃了一只苍蝇。
但陈剑锋在经历最初的震怒之后,冷静下来却知道不能杀她们,原因很简单,按照目前民国颁行的法律,这些女人罪不至死,而鲁北也没有建立相关的法律条文。“乱世用重典”必须得先有“重典”才能“用”,现在鲁北无法可用。
陈剑锋不迂腐,与之前的审查俘虏时“随意”杀人事件中是军事行动不同,这些女人涉及的是刑事民事行为,与军事行动中采取的极端举措没有可比性。
陈剑锋也可以随意的下令将她们处死,他应该具有这样的“权力”,但这就开了一个危险地“先例”,“权大于法”的先例,这有违陈剑锋的初衷,穿越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造就一个斯大林金胖子似的陈剑锋吗?“事急从权,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本身就是对法律的践踏,陈剑锋不想开这样一个危险地先例。
民国建立是四级三审的司法体制:县级初级审判厅(检查室)负责普通案件的一审,道府一级地方审判厅(地方检察室)负责普通案件的二审和重大案件的一审,省级高等审判厅(高等检察厅)负责普通案件的终审和重大案件的二审,大理院作为中央最高审判机关负责重大案件的终审以及普通案件终审的复议检查。案件采取的是有辩护陪审和公开审理方式,由法官及陪审员决定量刑等案件审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