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之初,她被骤然降临的富贵弄得有点头晕目眩,把冯无方忘却了。他也被皇帝要来,编入宫中的乐府之中,有时在宫中歌舞行乐等活动中还能见上一面,但身份地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己是尊贵无比的宠妃、皇后,而冯无方只不过是类似侏儒俳优之类的角色,如同宫奴,虽然距离近在咫尺,地位的悬虚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他从来也不敢抬起头来正眼看一下自己,但飞燕却能从他那低垂的目光中看到一丝幽怨,一丝怅惘。
随着最初晕眩的消失,飞燕发觉这宫廷的日子竟是那么的乏味、那么的难耐,身边虽然有不少服侍的宫婢,她们要么拱手侍立,如同泥塑木胎,要么来去无声,如同幽灵,你无论说什么,她们总是是、遵旨,没有一点活人的味道。她不禁怀念起在公主家中的日子,每天排练时,歌伎*女、乐工琴师,男男女女会聚一起,吹吹拉拉,唱唱跳跳,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多么热烈,多么鲜活!而每当想起这一切,她总不免想起那张红扑扑的娃娃脸。随着和皇帝相见的机会日渐稀少,这张娃娃脸的形象也越清晰。当那天在船上被冯无方捂住双足时,她觉得有一股热流自下而上,串遍全身,使她不能自制,就那么迎风狂舞了一番。
从那以后,飞燕便以伴奏练舞为名,经常召冯无方入宫,既然是皇帝当众许诺的,谁也不好阻拦。他们之间又多少恢复了一些过去的快乐日子。
赵飞燕为了想获得子翩,以巩固皇后地位,除了引诱冯无方跟自己私通外,还和宫中许多生有儿子的男性发生关系。
赵合德自被封为昭仪之后,便住进了昭阳殿。这个骤得富贵的女子,似乎要把前半生所受的苦难全都补偿回来,简直不知如何挥霍奢侈才好,她的住处,满目金银,遍布珠玉,院落里,紫玉铺地,白玉为阶,门窗上的把手、搭钩,全都是黄金制造,连门槛上都包上了一层金箔;殿内的墙壁上,镶嵌着名贵的蓝田明珠,昆山美玉,哪怕是在夜间,也是那么闪闪耀眼。她牢牢地把持着成帝,希望能同他生一个儿子,可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是只见播种,不见结实,渐渐失望,便有意松手,听凭成帝去别处游幸,而自己则伺机和一名叫做燕赤凤的强壮宫奴勾搭成奸。
一日,她听皇后赵飞燕说起,椒房殿中有一名教授《诗经》的女官,名字叫做曹伟能,前不久忽然不知去向,听宫女们讲,她离去之前,腹部已大,并亲口对人说,皇帝曾经御幸过她。
赵合德心生疑惑,立即派遗给自己驾车的宦官去打听这个曹伟能的下落。事情很快搞清楚了,曹伟能住到了掖廷年官令(宫中负责饲养年的宦官)的家中,两天前刚生下一个男孩,宫中派出了六名婢女前去服侍。
赵合德既怒且妒,原来皇帝在姐姐和自己身上并没用真功夫,倒是在这些女人身上下了气力,要不何以自己姐妹多年不育,而这个女人一幸即中呢?哼,如果我们姐妹不生,宫中任何女人的孩子也休想留下!
打定了主意,她来见成帝,不动声色地问道:椒房殿有一个叫曹伟能的女官,陛下可认识?
成帝一听,暗暗叫苦。他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继位二十余年,纵然有三千粉黛,谁也没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近几年来,一味宠着赵氏姐妹,谁料这么美丽的一对美人坯子、竟然也是徒有其表,依然是两只不能下蛋的鸡。眼看着帝位后继无人,他忧心忡忡,便有点饥不择食,今日这里幸一个,明日那里幸一个,希望能够广种薄收。说来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歪打正着,那个曹伟能一幸之下,居然怀上孕了,他倍加珍惜,忙令送到掖延牛官令的家中,派出宫女精心养护照料,昨天刚刚得知产下一男,他满心喜悦,心想这一来江山总算后继有人了,没想到赵合德会突然查问。说来也是奇怪,他虽然贵为一国之主,对天下臣民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而对这位赵昭仪却有点发怵,一见她问,仿佛一个偷儿忽然被人问,不由得脱口而出:不,我不认识。
合德点头道:好,那么,我报告陛下,这个女官乃一**,她勾引外男,秽乱后宫,现已生下一男,正养在掖廷年官令家中,并有宫婢六人服侍。
成帝故作惊讶道:有这等事?
合德道:后宫禁地,出此丑闻,陛下如何向太后交代?请陛下速下诏书,将此**投入掖廷狱中,严加审讯,一定要查出奸夫,施以大刑,以清宫禁,以儆效尤!
成帝仿佛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查出、会受严办一样,显得十分慌乱,连连答道:好,一定要查清,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