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道:“妾身久在吐蕃多年,能见到中原来的汉人就觉得倍感亲切。不知壮士来自哪里?”
段奕名道:“我们来自大理。”
“大理?”夫人似乎甚感兴奋,又道:“原来壮士和妾身竟是同乡。妾身也是来自大理。不知道大理现在近况如何?”
段奕名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好。
夫人又续道:“听说两年前虢国的一个什么侯残暴不仁,侵犯我国,害我王族,屠戮百姓,现在国内如何了?国内百姓还是生活困苦吗?”
段奕名还没开口,岑苾却先说了:“现在大理国明着是二王爷段绍衡主政,但是实际上他不过是虢国的傀儡。”其实实际上是搏凌侯的傀儡,但是岑苾到底有所忌讳,因此换成了“虢国”。
段奕名没想到岑苾会开口替自己回答,诧异的望了岑苾一眼,不过心中还是感谢岑苾替自己回答了这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毕竟自己是大理世子,说起自己家事不免心头愤恨溢于颜表,让人看出端倪。
总兵夫人闻言黯然,道:“家乡的父老又要受苦受难了。这二王爷太可恶了,还算是人吗!人家屠戮了他兄长和宗室,他竟然还能卑躬屈膝,认贼作父。”
段奕名道:“这就是人对权力的**,可以为此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说话间,下意识握紧拳头,牵动左臂肌肉,不禁又疼痛起来。
岑苾见状,连忙转换话题,道:“夫人是大理哪里人?“
总兵夫人难得见到一个家乡来的人,倍感亲切,见岑苾问起,说了起来:“妾身林氏,名巧娘,记得本是腾冲府人,幼时无知,被人贩子拐走,辗转千里,来到吐蕃,幸得总兵大人相救,脱离苦海,只是离开大理多年,离开之时幼小,因此对家乡难免模糊。现在大理遇到战乱,不知道我家人是否幸免于难。大人想派人帮我回乡打探,可惜妾身竟然记不得家中到底居住在哪里,只好将思念留在心中。”
岑苾劝道:“夫人得遇总兵大人,又深受宠爱,也是福气。”其实岑苾未出阁前并不会说这种话,后来去侯府久了,见多了女人们虚与委蛇的话,也学来一些,用在此处,虽然不是自己真心所言,但是让总兵夫人听起来倒很舒服。
果然,总兵夫人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神色,道:“大人对妾身是很好的,大人本是吐蕃的大族,年纪轻轻就因战功深得赞普倚重,夫家本来希望大人娶一位吐蕃贵族女子,但大人见到妾身后,就不管众议,执意娶了妾身。妾身福薄,为大人生下一个女儿后,之后不是早产就是孩子夭折,夫家众人都劝慰大人纳妾延续后嗣,妾身也曾为大人物色几位吐蕃美女,大人只是不依,一心一意疼爱我们母子,妾身受大人恩惠太多,实在无以为报。”
岑苾听了这话,不禁心中暗想,如果那位香香没死,嫁给搏凌侯,搏凌侯能否如这位总兵大人般专一呢?
段奕名见是夫妻话题,自己身为男子,也不好穴嘴,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倒是阿依娜快人快语:“夫人如此美貌,我等女子都不禁心生爱慕,要我说啊,大人娶到夫人是他的福气,心里哪里容的其他女子!”
一席话说的夫人不禁莞儿微笑,很是受用。段奕名心想,原来女人都是要别人夸的,夸美貌,夸丈夫好!
几人又谈笑一番,甚是融洽,不觉到了酉时,夫人起来告辞,说是大人回来了,要回去陪大人共进晚餐。
夫人走后,岑苾叹道:“真是幸福的一对。我还以为吐蕃男人都是粗鲁的毫不关心妻子的人呢!”
话音未落,阿依娜已经接话道:“吐蕃男人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呢!例如我的莽尔泰,就好的很!姐姐将来找个丈夫,一定也会如总兵大人一样疼爱你的。”
岑苾尴尬一笑,心中惨然。
段奕名正想问岑苾“冯赫对你难道不如总兵大人吗?”话道到嘴边,想到阿依娜在旁,而自己又毕竟不方便问这种话,于是生生咽了下去。
之后几天,总兵夫人热切留段奕名在府中养伤,自己也常常来探望他们,询问家乡详情。
一晃又是五天过去,这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驼队的人已经采办好货物,准备离开灵州向北继续行进。段奕名虽然手臂还未好,但是夹上木棒,也不需莽尔泰天天上药,骑马也可以了,因此也备好行囊,准备南归,总兵夫人又送上不少盘缠,于是岑苾将骆驼送给驼队,阿依娜很是喜欢。
十一月二十日,驼队的人从灵州北门出发,继续北上。段奕名和岑苾送了他们回来,自己收拾简便的行礼。下午,二人前去向总兵夫人辞行,但是下人却回报夫人没有空,二人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第二天一早,二人离开总兵府,向东门走去。快到东门的时候,突然一群百姓从东门方向冲了过来,一边冲一边嚷着什么,段奕名觉得奇怪,想找人打听,但是这些人皆是吐蕃人,咿咿呀呀说的什么段奕名也听不懂,那些吐蕃人也没功夫跟段奕名纠缠,一下子就跑了,于是二人在街上徘徊半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岑苾突然发现一家汉人老小,正说着汉语招呼家人快跑,岑苾忙走上去,抓住一个大婶,问道:“大婶,东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大婶一边招呼后面的孩子,一边说:“哎呀,不得了了,燕国摄政王的军队打进来了,要开战了,外面被燕军围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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