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锡民显然没明白女儿家心中那些弯弯绕儿,问道:“究竟是什么法儿?任凭姑娘主意。”
杨斓晓听他这样说,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略带些扭捏,将头上束发地旧钗拔了下来,递到章锡民手里。
“章大哥。我们今日今时就立个誓言,缔结夫妻之盟。而后什么比武也罢招亲也好,都不过是个噱头。只是最后你和他对决之时。只许输,不许赢;但也不能输得太不成话。让人一眼看出来。这样你就能拿到《指沙阵》。而我自然会找个机会鄙弃那腌小人,与你白头偕老。这柄跟随我十年地钗子就是见证。”
章锡民闻言。但觉浑身热血沸涌,恨不能将心掏与她看,连忙往怀里一揣,将一本贴肉收藏地秘本掏了出来,递与杨斓晓。
“承蒙姑娘抬爱,……我,我没有值得珍藏的信物,只有这一本《万华剑谱》乃是我华山派百年修为之萃,蒙祖师爷赐予,数十年来贴肉珍藏,不敢有半点疏失。今日姑娘既以钗相许,我自当将此谱为证。”
杨斓晓连忙双手接过剑谱,翻了几页,惊道:“当真是世间无二的万华剑谱!如此珍贵之物怎能轻易与人?章大哥快快收回去。”
章锡民哪里肯答应,好说歹说了许多话,才劝得杨斓晓半推半就,勉为其难地应承道:“那这剑谱权就当寄存在我这里,来日一定奉还。”章锡民这才笑逐颜开。杨斓晓又续道:“咱俩今日之约,勿让不相干的人知晓。否则这一出计策,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章锡民连连答应。
摆擂招亲之日,主擂台旁又别出心裁地多搭建两个分擂台,应擂之人抽签分作两组,各自打擂。渐渐地,便看擂台上仅剩下两人,左面是杨斓晓父亲中意的廖建,而右面则是一路披靡地章锡民。
章锡民将十八般武艺用到尽致,看台下一片叫好之声;那边廖建双锤翻飞大开大阖,也煞是好看。但那两人往那主擂台上一站,台下人便不由自主地倾向一边了。原来那廖建生得肩宽体阔,俊采飞扬,而章锡民则枯目槁肤,没精打采。这两人谁更配得上江湖第一美女,不用想也晓得结论如何。
章锡民也颇有自知之明,打量自己眼前的廖建威风凛凛,气度不凡,心中有几分怯意,但凭自己这等样貌,杨斓晓对自己能当真托付一片真心?看台下的众人以及杨斓晓的父亲心中都做好了选择,单单就这女子钟情自己这副臭皮囊?
他战战兢兢地向杨斓晓望去。却正迎上杨斓晓真切温暖的目光,定定地包裹着他,伸手指了指头上的发钗,朝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便似破除冰雪的暖阳,直射心间。章锡民再没有了犹豫,拥剑持诀,向廖建攻去。
反反复复杀了百招,章锡民晓得廖建不是个容易摆平的角色,但也不见得就胜不了他。见廖建双锤若星,劈面而来,他堪堪侧身一让,却又瞅见了杨斓晓递来焦急的眼神。
“是了,杨姑娘吩咐过,只能输,不能赢,还要输得体面,不让人看出是弄虚作假。”章锡民再心中默诵道,一面寻个法子好输得体面。正在这当会,却见那廖建脚下虚绊一跤,整个人“啊哟”一声,便要摔下擂台。
章锡民心道不好,知道对方也是个只想输不想赢,单为赚《指沙阵》而来地,自己先前忽视了这一点,反倒被对手抢了先。他连忙想伸手去拽,却又怕自己动作过大,被人看出玄机。
千钧一发之际,他反转剑身,整个人探出身去,一招“蛟龙摆尾”用剑背撞向廖建腰腹,试图将他扔回台上;哪晓得廖建也见招拆招,未待章锡民剑到身前,他双锤早到,一锤隔开剑背,另一锤则将擂台木栅锤烂,这样便没了挡手。章锡民见状,知道是挽救无用,将身一挺,两个人便一同摔下了擂台。
两人还待挣扎要打,杨父连忙起身道:“二位少侠请暂歇。两位都年少英俊,才华出众,都配做小女的乘龙快婿,老夫好难取舍。不若这样:二位暂且休兵,勿伤和气。在距此千里之外的女山镇,原是老夫祖籍所在。那镇上有座女山,老夫将《指沙阵》与一样打算给小女做嫁妆地凤凰腕镯,藏于山中。二位不妨去那山中搜寻,寻得凤凰腕镯,便可娶小女;寻得《指沙阵》,此珍本便为君所有。如何?”
二人应了,各做准备,前往女山;搜寻半月,一无所获。章锡民多少次想要放弃,但一想到杨斓晓正日日夜夜盼他带去好消息,便觉得再多苦也无所谓了。终有一天,在峭壁旁的石洞中,他找到了《指沙阵》,喜不自胜,大叫道:“我找到了!找到了!”
正在这时,背后一个柔冷地声音说道:“难为你还真找到了。若找不到,我还不晓得父亲那边该如何交待呢。”章锡民愕然回头,看见杨斓晓竟站在他身后;而他尚未明白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杨斓晓已挥起长鞭,倏地卷住章锡民地双脚,将毫无防备的他掀下了石洞旁地万丈悬崖。
章锡民不敢相信地向上望去,耳边是疾风猎响,心里头血流不止,却仍不明所以。他最后看见杨斓晓在崖边露出半张笑脸,仿佛荷亭月色持伞观碧一如初见,不曾有过丝毫改变。<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