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来看吧小说>综合其他>象雍正爷这样的汉子> 第三十七章 故园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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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故园此声(2 / 2)

于是众人都落座,继续进餐。

“雍亲王”又说了一句,“福晋不在,这顿饭吃得是索然无味。”

一时寂然饭毕。

侍女们端了漱口净手之物,一一用了。我正思索着该何时告退,听到那位宝亲王说,

“皇阿玛,今日儿臣落马,回宫恐怕要养个大半个月。虽说非瓜尔佳格格之错,儿臣也全不在意,但众人问起来,格格恐怕也是有错的。未免额娘心中不快,还请瓜尔佳格格速速还了儿臣的这份人情为上。”

我捏紧了手中的丝绢。

我拿什么还他的人情?

“雍亲王”淡淡地说,“欠债还钱,以直报怨,便是一刻也等待不得。宝亲王此举,倒是甚有男儿之风。”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位天下最尊贵之人是在同意赞赏,还是在语带讥诮,即使是面对他最宝贝的儿子宝亲王。我心中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弘旺阿哥在一旁起身说道,

“听铃兰姑娘说,瓜尔佳格格琴棋书画,俱为上流。儿臣听格格声音清脆,如出谷黄鹂,想来格格必擅音律。皇阿玛适才刚说,今日额娘不用午膳,令满桌佳肴索然无味。不若格格操持琴弦,彩衣娱亲,为众人弹奏一曲,如此便也还了弘历哥哥的人情,何如?”

我再一次怔怔地看着他。操持琴弦,彩衣娱亲?

上座之人,听完会不会又来上一句,如此粗糙技艺,与你的阿诺姐姐天差地别,还好意思说什么形容相似?

诺如郡主在一旁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唱歌了。我要先唱。还有,弘旺哥哥房里的霜儿姐姐也极会唱歌。去喊她来,我们三人,一人一首,看最后到底是谁唱得最好。诺诺一定会力拔头筹。”

“雍亲王”转头对许姑姑说,

“许诗音,你去问福晋,她感觉好些没有。我们移步他厅,不摆食物点心,也不燃香。孩子们想弹琴唱歌,问她可能来听?稍微散一散心怀,不宜久卧。”

许姑姑依言行礼,匆匆去了。

听“雍亲王”所言,众人便起身去了另外一厅。厅内果然一片素净,桌上光光的连清茶亦无一杯。也未燃香。有侍女过来,低声问我操持何种丝竹器具。我说古筝。她们很快便抬来了一台筝,放在中堂之前的空地上。

那位霜儿姑娘也很快来到厅内,站在一旁。她怀抱着一只琵琶,有些瑟缩的样子。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一句,“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我知道这一句是描写艺伎,我也只敢心里想想,绝不敢唐突了霜儿姑娘。只是,她那种楚楚动人的风韵,极为容易让人想起这一句著名的词。

我知道,无论弹唱得如何,诺如郡主第一,我第二,霜儿姑娘第三。众人一定会如此点评。其实,实际上或许会是这位霜儿姑娘第一。她拿琴的架势,一看便是多年童子功。但世人又怎会在意这些事呢。

福晋与许姑姑微笑着挽着手走进厅内。行动之间,感觉她带进来了一片秋日的暖阳。

宝亲王与弘旺贝勒爷依旧行礼,我们也行礼。她微笑着朝众人轻声打着招呼说免礼。然后她走到“雍亲王”的身边。后者并不避嫌,直将她的双手放入掌中握住。俩人在侧边靠窗的炕桌旁坐下了。“雍亲王”问了她一句,福晋似乎低声说,好些了。

福晋朝我们笑道,“从前我在家时,常常行此娱乐。名曰卡拉OK。”福晋说得最后两字,我并不懂何意,只在后来有机会时,又问了她才知晓,是英吉利字母。

福晋又说,“只不过我们当时,每个人都要下场一试的。”

两位阿哥立即调转了眼光不再看福晋。

“雍亲王”轻咳了一声说,“吾等自不必比,先认输了。甘拜下风。”

福晋笑着说,“我从前可是麦霸之一。”

“雍亲王”笑问她,何为麦霸?

福晋说,便是即便唱得不好,还是要首首发音,霸住了唱歌之位不放,弄得同行之人想唱而不能唱的人。“雍亲王”笑道,那福晋今日也要下场一试了,选一首轻缓的慢慢唱。福晋点头应了。

似乎准备停当了,诺如郡主首先说,

“诺诺不会弹琴,也不愿意被人帮忙。诺诺就这么素着唱一曲给阿玛额娘和哥哥姐姐们听。”

说完,她那悠扬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荷把锄头在肩上,牧童的歌声在荡漾,喔呜喔呜喔喔他们唱,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居小唱,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她又唱了一遍,声音悠扬,难以形容地动听。

看来我刚才想差了,或许诺如郡主真的会凭借实力拔得头筹的。

“雍亲王”赞了一声说,“郡主的这一首,堪称一流,十分动听。”然后向福晋笑问,这是否也是她从前麦霸时唱过的。福晋点了点头。

我见众人都看向了我,心下踌躇该唱些什么。我的心意,必然不会是如此轻快悠扬。既然上座之人说我言不由衷,那我便趁此时机,表达一回心声又如何。

我行了礼,走到古筝之前缓缓坐下,将手轻置琴上。

在那一刻,我又想起了我娘,她那凄苦的一生。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哀哀地看着我,仿若隔空而来,让我满心悲凉。

古筝鸣响。未免众人受惊,我只用了半成力。然后,我轻缓地唱了起来。

“春风鬓,少年心,意气风发,不问岁月无情。梦百转,离别轻,蓦然回首,才被思念惊醒。”

“是悲戚,是欢欣,是斜阳下不舍的背影。是诀别,或分离,不过只是,世间寻常的事情。”

我突然哽咽了,无法再唱下去。此生诀别,不知何时才能看见我娘。为了掩饰,我强忍泪意,用力地弹起了古筝。

一时琴音甚嚣。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平稳了气息。于是慢慢减低了弹琴的力度,接着开口唱道,

“夜寂静,守孤城,战沙场,终此生。”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歌声停了,我慢慢止住了琴,拨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我久久停在了那里,不知今夕何夕。

有人轻缓地走到我的身边,伸出一手。我抬眼望去,是福晋。她温柔地笑道,“莲儿唱得真好。”

我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入了她的掌中,入手有些凉意。我突然记起了这位福晋的状况,立即缩手,快速自己站了起来。

诺如郡主在此时说,“莲花姐姐唱得是还不错。诺诺记得书上有一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刚才莲花姐姐弹得那么用力,诺诺真怕她把琴弦给弄断了。”

我听了诺如郡主的话,只觉黯然。是啊,满屋之内,谁能懂我?不正是应了那句,弦断有谁听。

福晋拉着我的手,神态认真地对我说,

“莲儿,歌曲表达的情绪,很多时候是一时的触发,而不是长久认定的道理。更谈不上是唱歌的人自己要做的决定或选择。你不可过于执迷纳兰词中的那一片风雪无情。你可记住了?”

我只好点了点头。

那位“雍亲王”发声点评道,“小小年纪,故作沧桑。你的姐姐阿诺,当年可不是如此暮气沉沉。”

福晋拉着我的手,微扬起语调对那位天下最尊贵的人说,

“王爷也不必时时说起,莲儿不如阿诺。即便是王爷心中所想,也不宜时时挂在嘴上。容貌是爹娘给的,谁又能自由选择?难道说,莲儿长得像阿诺,在你眼中又不如阿诺,便是她的错吗?阿诺便是阿诺,莲儿便是莲儿。阿诺虽然也如同莲儿少小离家,但阿诺毕竟不像莲儿那般,母亲在家中境况凄凉。莲儿小小年纪,感念亲母处境,有些伤春悲秋、自怜之意。做长辈的,应合理疏导,而不是出言打击才是。”

我担心地看了那位“雍亲王”一眼,很怕他会勃然大怒。

没成想他竟然笑了,一副颇为开怀的样子。只听他说,

“福晋好久未如此长篇大论了,看来依旧是宝刀未老啊,依旧让本王甘拜下风。”

他这句话,似乎也是带了平素的讥诮口吻,但不知为何就顺耳了许多。屋内诸人都笑了。

“雍亲王”又对我说,“响鼓不必重敲。瓜尔佳格格也是聪敏之人,不必本王多言。以后听你的福晋所言便是。”

我行礼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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