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又有人前来偷尸体,便连忙上前查看,没想到竟然是重镇。
聂桦言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看来是昨日在冰窟之中待得太久,冻晕了。
倒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聂桦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那人抱了起来,走出了冰窟。
聂桦言也不知重镇住在何处,只好将人抱回自己屋里,给他捂上被褥,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聂微檀起身后,便叫人做了些饭食给聂桦言送过来,好歹也叫她吃个饱饭再走。
可他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回应。
难不成小叔叔已经走了么?
聂微檀推开房门,便瞧见床榻之上躺着一人。
聂微檀将手里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不禁扶了扶额头,果然还是高估了她。
他来到床榻边上,这才发现床榻之上哪里是他的小叔叔聂桦言,这分明是……重镇。
聂微檀简直惊掉了下巴。
她还说什么现在是男儿身,不会找什么公子少年。
全是假话,这躺在她床上的人便是明晃晃的证据。
此刻已经赶到女床山的聂桦言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心道:这冰窟也太厉害了,她只进去了片刻,竟还染了风寒?
她没留心,只是叉着腰站在山顶四下张望一番,四周一片寂静。
这女床山也太过幽深了些,到处都是丛林,一眼望去啥也瞧不清。
聂桦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反正那重凌已经躺了一千年了,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干脆在此处停留一阵子,也不能辜负了出来一趟。
这样一想,聂桦言心中便觉得好些了。
她在女床山上化了间茅屋,便暂时在此处住下了。
也不知道那鸾鸟是何种样子,倒是曾听闻过鸾鸟,一身色彩斑斓的羽毛,漂亮非常。
聂桦言自己也是翼族,真身是只黑色的大鸟,想着那鸟比自己要漂亮,心中不免难受起来。
不过,要是能寻个漂亮的鸟,绑回去,收了,那岂不美哉?
可聂桦言在此处停留了整整十日,却连半根羽毛也没见到。
这夜,聂桦言还如往常一般,采了些野果果腹,不得不说,这女床山上没什么好的,唯独这野果滋味不错。
她每每出来采野果,便会生出几分移植几棵果子树回魔界的冲动。
聂桦言吃完野果,便觉得有些困意袭来,嘴里念叨了句:“这鬼地方哪有什么鸾鸟,再等几日若是还不出现,老子也不伺候了。”
她说完,便爬到床榻上去,一脚一只鞋子踢了出去,便裹上被子躺下了。
深夜聂桦言睡得正熟,忽的屋外刮起一阵大风。
自从她继任魔君以来,便一直处于精神绷紧状态,即便如今松懈了,身体却还是处于防备状态。
因此,聂桦言睡觉很浅,一点点声音足以叫她醒来,这一阵骚动之后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防备的看向门外,突然察觉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聂桦言蹑手蹑脚的下床,连鞋袜也顾不上穿,便踱到门口,悄悄从门缝中观察着外面的动向。
只见一只五彩的大鸟,正在偷吃她白日里烤的几块红薯。
聂桦言心下一喜,这鸟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鸾鸟吧?
确实生的漂亮非常。
不过……智商不高。
果然,待到那鸟吃第二块红薯的时候,便突然脚下一空,自然而然落入了聂桦言事先挖好的陷阱之中。
那鸾鸟扑腾了几下翅膀,却被陷阱之下的大网控制的死死地。
聂桦言哈哈大笑,一把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直到那陷阱边上,她低头看着那陷阱之中还在苦苦挣扎的大鸟。
她笑道:“别折腾了,你越折腾绑的越紧。”
那鸟听懂了她的话,竟真的不再挣扎了。
聂桦言将那鸟连同陷阱之中的大网一起拉了出来,她还不忘给自己搬个小凳子坐下,上下打量起那只鸾鸟。
漂亮是真的漂亮,可不知道化了形之后会是个什么模样。
想必也会是个顶漂亮的少年。
等等,少年?
万一不是少年可如何是好?
聂桦言突然站起身来,搓了搓手,脸上带着一丝猥琐的笑容。
那鸾鸟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往后退了退,可到底是被网控制住的,它即便退也退不到哪里去。
聂桦言笑嘻嘻的抓起那鸾鸟的一条腿,细细的往那中间看去,片刻之后,她更加喜笑颜开,是个公的。
那鸾鸟却如遭大难一般,死命的挣扎,无意中竟还用翅膀刮伤了聂桦言的脸颊。
还好那伤口不大,聂桦言将手里的鸾鸟一把扔了出去,摸上自己的脸颊,还好伤口不大,也没出多少血。
此时,那鸾鸟竟因为方才的一阵挣扎,无意中挣脱了那大网,腾飞起来。
聂桦言自然不肯放过,也化作一只黑色的大鸟,追了上去。
那鸾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突然飞进一片林子里便消失不见了。
黑色的大鸟落在地上化成人形。
聂桦言四下张望,但是四周被茂密的树木挡得严实,半点月光都无法照射进来,故而四周一片漆黑。
她缓缓闭上眼睛,凭借超凡的听力听着四周的动静。
忽而,身子左侧一阵风声响起,聂桦言一个侧身,那鸾鸟便从他身旁飞过。
聂桦言心道:竟敢偷袭,等抓到它,不光要拔了羽毛,还要炖了吃肉。
鸾鸟发现偷袭不成便与聂桦言缠斗起来。
纵然那鸾鸟是上古神兽,却不是什么凶兽,不过一只花里胡哨的鸟,几番下来,聂桦言便捉住了那鸾鸟细长的脖子。
她笑道:“看你往哪里跑,回去拔了你的毛,把你丢进陷阱里喂狼。”
话音刚落,手里的那只鸾鸟明显颤抖了起来。
聂桦言心中大喜:竟还知道害怕,挺有趣的嘛。
她将鸾鸟捉回茅草屋。
聂桦言将门口那小凳子搬了过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坐下来。
她提着那鸾鸟的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忽然,她将鸾鸟按在地上,一根一根将鸾鸟的毛拔了下来,每拔一根鸾鸟便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聂桦言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了。
可想起方才自己还受伤了呢,于是聂桦言的报复心突然就涌了起来。
等拔到第三根的时候,那鸾鸟突然周身发出一道金光,聂桦言下意识的挡住眼睛。
金光闪过,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方才那鸾鸟已然化成一个白玉一般干净的少年,刚才捏着鸾鸟翅膀的手中也变成了少年光滑的手臂。
聂桦言有些怔住了,竟然是个能化形的。
这下她还怎么拔毛?
那少年正光溜溜,一丝不挂的跪坐在地上,抬起头,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聂桦言,道:“饶了我吧,你若是拔光我的羽毛,我必然羞愤而死。”
聂桦言思索片刻,玩笑道:“那你的肉好吃吗?”
那少年的神情立刻变得惊恐起来,原本清秀明艳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变形。
聂桦言轻咳了一声,突然觉得这样看着一个少年光溜溜的身子,着实是有些不雅。
虽然这少年伤了她,可到底不好这么占人家的便宜。
聂桦言连忙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罩在他身上。
少年被她抓着一只手腕,只能勉强的用另一只手连忙将那外袍裹住自己,道:“好哥哥,不要吃我,我一点也不好吃,我的肉是臭的。”
这倒是逗笑了聂桦言,竟还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聂桦言歪着头,勾着唇角缓缓凑近他的脸,小声笑道:“你怎知我就喜欢吃臭的?看来你很合我的胃口啊。”
那少年更加面露难色,牙齿咬着嘴唇,只恨自己方才说错了话。
见他这样紧张,聂桦言又忍不住想逗逗他,便道:“不过呢,看在你喊我一声哥哥的份儿上,我便……”
聂桦言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下来,少年以为聂桦言想放过自己,便立刻感激道:“哥哥大恩,我毕生不忘。”
谁知那人摸了摸鼻子道:“你哪里来的毕生啊,我不过是想让你自己决定是蒸着被我吃还是烤着被我吃罢了。”
少年一听这话,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这下聂桦言可慌了神,她本就没打算吃它的。
既然是个能化形的,吃了它跟吃人有什么区别?
聂桦言不过是想逗逗他罢了,哪想到给人家逗哭了。
她只好连忙松开他的手臂,慌张的给他擦眼泪,一面擦还一面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骗你的,你这么可爱,吃了岂不可惜?”
少年带着哭腔道:“真的不吃?”
“不吃不吃。”
聂桦言见他说哭就哭,说停就停实在是阴晴不定。
她伸手捏捏他的脸,笑道:“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做媳妇儿如何?”
少年脸色微红,梗着脖子道:“我是个雄鸟,岂能给你做媳妇儿。”
见他不哭了,聂桦言便摸摸他的头,调笑道:“我都把你看光了,以后可没人要你了。”
少年羞愤非常,气鼓鼓道:“你还敢说。”
他下意识的更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外衣。
聂桦言摸着下巴,道:“你瞧你,都穿了我的衣裳了,往后也只能嫁给我了,难不成你们鸾鸟一族民风奔放?”
那少年气愤道:“才不是呢,我们鸾鸟一族管教十分严格,才不像你这般……这般……无赖。”
聂桦言真是好久好久没有听到旁人说她无赖了,这些年魔君做惯了,整个人都严肃了,如今再次听到还觉得有些骄傲。
她笑嘻嘻的摸了一把那少年的脸,道:“说我无赖,那我便真的要对你耍无赖了哦。”
话音刚落,聂桦言便一把将那少年打横抱了起来,那人惊住了,竟一时连反抗都忘了。
聂桦言刚走了一步,想起地上还掉着在那人身上拔下来的三根羽毛,便挥了挥手,那羽毛便自动的飞进了她的袖子里。
那少年喊道:“你干什么?”
聂桦言耸了耸肩,道:“没什么,这三根羽毛倒也算是你我的定情信物,留个纪念嘛。”
其实聂桦言心里想的是,这羽毛五彩斑斓,很是漂亮,等回了呈焰殿,做成羽毛笔送给微檀写字。
那少年听了顿时面红耳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跟你定情,我才不要呢,还有,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你干嘛抱我?”
聂桦言在他腰上捏了一把,道:“我说小弟弟,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在我手上啊?既然你不让我吃熟的,好歹也该叫我吃生的罢。”
少年虽然年纪小,可也并非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连忙羞愤的捂住自己的耳朵,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聂桦言就喜欢看他脸红,觉得很是有趣。
她将人抱进屋里去,挥手将桌子上的油灯燃起,又将少年放在床榻上,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少年拉开被子,便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背对着她躺下。
见他不理自己,聂桦言便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脑勺。
那人扭了扭,仍旧是不肯转过身来。
聂桦言只好威胁道:“你再不理我,我便要欺负你了。”
一听这话,那人果然乖了,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噘着嘴道:“我叫菁颜。”
“菁颜?这名字真好听,配得上你这张漂亮的脸。”
听着聂桦言这个登徒子说出这番话,菁颜顿时脸更红了红。
这反应,简直是戳中了聂桦言的萌点。
竟然会因为一句夸赞羞红了脸,这小妖精……啊不,这小鸾鸟也太可爱了罢。
爱了爱了。
聂桦言不禁露出痴笑,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将这只小鸾鸟带回魔族,要是他肯配合最好,若是不肯,直接绑起来带走。
可现下还是不要吓坏了他的好。
聂桦言挥手又化出一张床榻,在离着这张床他榻挺远的位置上。
她怕自己的目的太过明显,人家反而会有压力。
毕竟聂桦言活了这么久,除了她那小侄子微檀,还是第一次跟男孩子相处,总归有些手足无措。
她自顾自的躺下,挥手灭了灯,道:“早些睡吧,你别想着逃跑,我在这屋子周围设了结界,你要是想闯出去,定是要受伤的。”
其实聂桦言才懒得耗费灵气去设什么结界,不过是觉得这小鸾鸟天真,不敢轻易尝试罢了。
可她没想到那人却突然说出一句,“你不是说要……那什么我吗?”
聂桦言躺下的身子一下子弹了起来,声音都带着笑意,道:“怎么,你好像……很失望?”
“才没有。”
那人连忙裹着被子躺下了。
聂桦言无奈的摇摇头,这人可真是有趣得紧。
次日一早,菁颜醒了过来,与其说是睡醒了,还不如说是饿醒的,昨日他红薯吃了一半,这会儿更饿了。
可一想起聂桦言说的,屋外有结界,他又不想受伤。
菁颜委屈的坐到聂桦言身旁,身上还紧紧地裹着聂桦言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