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嘤一声低喝,从榻上翻身而起,气势汹汹的瞪着来者,非要教那个皮相下的黑心郎君现原形。
赵熙行眉梢一挑,指尖往女子鼻尖一划,唇角噙了抹似笑非笑:“是……么?可哪有人歇了脸上还带着脂粉的?”
程英嘤一愣。撞进男子亮晶晶的幽瞳,试图嘴硬的气儿立马软了下来。
“我……忘了洗掉而已……就这样了,省得麻烦。”她嘟哝一句,想擦去妆面的手放了下来,
只因她突然念到,这几日木板榻太硬,睡不好,她眼眶下两圈黑,不太好看。
程英嘤觉得,今晚的自己,弱甚。
赵熙行如何步步紧逼,她就如何丢盔弃甲,不知是由了子时的夜色,还是朦胧的烛光,亦或自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圣人板着风清明月的脸,她心里早就烧翻了天。
“赵沉晏!你这么晚溜来,到底要做……你!”程英嘤刚抬头想壮两句胆,却话头湮没在惊呼里,旋即她整个脸从耳根到脖子,蹭地的红成了锅炉。
赵熙行还真是“歇下了后”溜过来的。
身上仅着中衣,淡缃色鲛绡轻薄,严丝合缝贴身的一层,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能隐隐约约看到没有一丝多余的月白。
和月下纵横的沟壑,与两朵绯樱。
甚至衣襟也松松垮垮的系着,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痕,宛若象牙雕琢。
热气,合着竹香沉水香,并潮汐般的呼吸,都从眼前这面如皎月的男子身上散发出来,迅速的升温。
将门程十三女,西周悯德皇后,被周哀帝捧在心尖上的花儿,就在那一刻,十九年的阵脚都慌完了。
“你!你出去!!堂堂东宫,衣衫不整,赵沉晏你出去!!!”
程英嘤想伸手去推开男子,又像碰着火镰般咻一下缩回,跺着脚躲到一边,冷汗热汗都一块冒。
赵熙行眸底划过“奸计得逞”的精光,伸手将衣襟又拉低了两寸,踱到女子面前,轻飘飘的笑:“……鸳鸳,怕什么,迟早你都得看完……”
“赵沉晏你真是不要脸……?”程英嘤跟躲阎王般避之不及,刚急到开骂,却又一怔,因为男子递了个布包过来。
“你这几日省过教化堂。怕你带的衣衫不够,本殿做主给你做了几身新的。”赵熙行的语调倒是平静,却被程英嘤熟练的捕捉到一分期待。
女子蹙眉。几件衣衫,这贼厮还能耍什么花样不成,凭圣人的功力,话里的欢欣都压不住。
遂本了不要再着他道儿的原则,程英嘤接过布包,打开来清点,第一件揪出来的是女子中衣,尺寸都是完美的,她就寝时穿的尺寸。
程英嘤脸一沉。
“教化堂晚上冷,怕你凉了……你再仔细瞧瞧?”赵熙行的语调愈发压不住激动了,眼睛都发亮起来。
程英嘤遂铁了心,要看他耍什么花样。于是细细瞧来,发现衣襟上绣了一只鸳鸯。
雌的。
程英嘤咬了咬齿关。手再往布包里一捞,捞出又一件中衣,却明显是男子的样式。
女子的脸又沉两分。正想算账,指尖却突然碰到衣襟上的刺绣,得,又是一只鸳鸯。
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