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啊。”周嬷嬷惊了,“她小小年纪剃去头发,在道观里能做什么恶。哪个不是亲娘怀胎十月生下的,还是吃斋修道的人,心忒狠辣。”
说话间,沈荷提裙朝他们走去,一面道:“你们在做什么。”
老尼姑们见有香客来,做贼心虚,相互递个眼,灰溜溜跑走。
周嬷嬷大步跟上,对小尼姑道:“个个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模样,原来是净捡软的欺负。孩子,下回叫喊出来,让所有人看看,这些老姑子多么心狠。”
小尼姑约莫十四,左脸高高肿起,嘴角挂着一痕血迹。表情倔强,两眼乌青,眼里是干的,不知道是受了多少折磨。
沈荷屈膝微微蹲着,与她平视,伸手抹她嘴角的血痕,柔和一笑:“把嘴里咬破岂不是更疼。”
她怎么会知道?小尼姑心想。待看清女子的面容,整个人仿佛被灼一下,讷讷回答:“她们打我为的是看我哭,看我求饶,我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你哭一哭,她们见着动静慌了,还能少受些打。”周嬷嬷道。
小尼姑当即说:“不,我不哭,打死我我也不哭。死了……,我娘在底下等我,我不怕。”
沈荷将人扶起,顺道问苏老夫人现在何处。小尼姑面露感激,双手合十,朝她深深躬了躬身,指向斋堂后头的静房。
沈荷福礼道谢,静静行走几步,转头道:“曲则全,枉则直。你若是被人打死了,妄论如愿,好好活着才是。让她们如愿一时,好过让她们如愿一世。”
小尼姑讶然,望着沈荷背影,眼里慢慢变得湿润。
走了几步,周嬷嬷回头看,小尼姑正在擦眼泪,两只胳膊又瘦又干,皮包骨头,实在可怜。
问起沈荷怎么知道小尼姑咬破了自己的嘴。沈荷轻轻一笑,答她,小尼姑适才一直收紧下颚,两槽在用力,由此推断而来。
周嬷嬷听后一愣,心里感怀姑娘大了,心也愈发细致。
两人到静房院外,周嬷嬷摸摸裹头的花布,说:“我是不成体统的人,不好见苏老夫人。姑娘莫要慌,嬷嬷在这等着你。”
沈荷点点头,拐入其中。
妙清观静房是四方院子,门窗均是闭紧,院里草木凋的凋,落的落。正屋外站着位老妈妈,四目相对,皆是惊讶。
苏家的老仆孙妈妈进入屋中,向帐后的苏老夫人禀报:“如老太太所料,人到了。沈姑娘很是不该来,空有模样,内里是个没成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