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所用的胡语,应该是被抓以来,司马澄听得最为舒服,听懂最多的胡语,更让他惊诧的是,刚才匹孤文姬随口哼起的两声调子,他竟然觉得十分熟悉。
司马澄努力地回忆着,然而越想,后脑却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这一次他没有放弃,也是唯独的这一次,司马澄是这么地渴望,想起曾经的自己。
痛楚愈演愈烈,司马澄额前渗出汗珠,身体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匹孤文姬察觉后,立刻扔下了帕子,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
此刻,司马澄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他闭着眼,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匹孤文姬的怀中。
匹孤文姬愣了好一会,然而,当她看着安静地合上眼,躺在自己怀中司马澄,她瞳孔微张,脑中的残影与现实交叠——孩童在草原上奔跑,跑累了,弟弟便睡在了姐姐的肩头。
“你……你没事吧!”见司马澄面色苍白,匹孤文姬心中一紧,用胡语嚷道。
往事一瞬,匹孤文姬来不及思考,眼下,她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希望司马澄能赶紧睁开眼,不管他是谁,自己都要救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匹孤文姬是胡人之女,晃动司马澄的身体时气力十足,只见司马澄眉头微蹙,恍惚之间忽然喃语了一句。
“额格旗……”
那声音不大,但匹孤文姬却听得再清楚不过了,她立刻红了眼眶,而且因为虚弱,司马澄的声音之轻柔,再度让她忆起往昔。
“额格旗”在鲜卑语中,是姐姐的意思。
……
过了一日,司马澄再度地睁开了眼,他环顾四周,幽暗的地牢里只剩下他一人,他动了动僵硬的肩颈,接连的“咔嗒”声响起,还伴随着隐隐的痛楚。
司马澄已经不是第一次昏厥,对于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一时没想起来,脸上还带着些许茫然的神色。
然而,刚抬起头,后脑袭来的痛楚却毫不客气地提醒了他,司马澄若有所思,动了动胳膊便发现,身体也舒爽了不少,低头一看,虽还是带着血渍的旧衣,但里面的伤口好像也处理过了。
那日,自己头痛欲裂,昏厥了过去,所以,具体的细节已经记不太清,应该是匹孤文姬处理的,司马澄想着。
见四下无人,司马澄估计自己是睡过去了,匹孤文姬离开,他一人百无聊赖,便有缓缓合上了眼。
然而,就在这样,司马澄耳边却莫名地响起哼唱声,那是之前,匹孤文姬哼唱过的小调。
司马澄想起来了,上次,他听到这首调子时,是自己中了司马烈的毒箭,昏睡之际,梦中女人和孩子说话,期间响起过这首调子。
或许,这是记忆深处里的歌谣,是儿时,母亲常给自己的,那时的他,还不叫司马澄。
地牢静谧无声,司马澄潜心思考,此刻,他已经站在了路口的中央,他权衡着,谋划着,想要重新掌控全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司马澄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