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逐颜开地说,“文喜,这确实是件大喜事,我是看着大爱这丫头长大的,聪慧善良还识大体,我和你大嫂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将来嫁给我家智章那小子实在是委屈她了,是我高攀你和弟妹了,这娃娃亲就这么说定了,你身体康复后,咱俩家聚在一起吃顿饭,让我叔父写个婚约,就算把这婚事正式定下了。以后智章到了你这儿,你就像使唤儿子一样支使他干活,这小子我早就发现了,只要他跟大爱在一起表现得既大方又勤快,他在家里可是啥活也不愿干,经常因为洗碗扫地等家务活跟惜谷打嘴仗。”柳老爹说完,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自己到堂屋又倒了一茶杯酒。
“德哥,要不你先别喝了,我去给你弄两个下酒菜,你好好地喝一顿。”秋菊说着要到厨房去做菜,被柳老爹拦住,“我说弟妹,你就别忙活了,中午我已经喝了好多了,今天是双喜临门,今天中午我留张艳在家里吃得饭,她和仁章的婚事我当面也表示同意了,现在智章跟大爱又定了娃娃亲,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喝酒喝得就是一个心情,有菜无菜都一样。”
柳文喜也笑着说,“德哥,你知道,我是滴酒不沾的人,但今天我也要喝上一口。”柳老爹把酒杯端到文喜嘴边,文喜饮了一小口,刚到嗓子眼就呛得咳嗽了起来,“德哥,这酒到底有啥好喝的呀?简直比药还难喝。”柳老爹笑了笑,开玩笑地说,“文喜,你这一辈子真是白活了,烟酒不沾还有啥意思?我的那几个小子,除了信章,身体有残疾我不让喝,其他四个小子,我都不约束他们喝酒,尤其义章,他从小就偷着喝我的酒,还以为我不知道呢,现在也不知道他在部队干得咋样。”
“德哥,要说起你的这五个小子,我看都不错,老大柳仁章忠厚善良,稳重持家,性格紧随大嫂;老二柳义章文武兼修,义薄云天,他的秉性最像你,光明磊落敢作敢为,乱世出英雄,义章在朝鲜战场必定横空出世,青云直上指日可待,你就和大嫂就等着接喜报吧;老三柳礼章头脑灵活,温文尔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和大嫂放心好了,他在外面很好,就是短时间内不能回家;老四柳智章聪敏好动,文采斐然,颇有他爷爷柳衍祖的风骨,是读书做学问的好苗子;老五柳信章宅心仁厚,待人真诚,你别看他身有残疾,我批过他的八字,有义章护着,他将来的成就不可小觑。”
“文喜,你帮我挑个日子,我想尽快把仁章和张艳的婚礼给办了。”
“德哥,仁章和张艳成亲的日子,张继福没告诉你吗?他晌后前带了不少东西来看我,顺便带了仁章和张艳的生辰八字让我测了一下年前那天适合成亲,我推测后告诉他腊月初九就是个好日子,我还以为他跟你商议过了呢。”
柳老爹听了,心里非常高兴,心想老张家的心情比自己还迫切,柳张两家一旦联姻,双柳村就更稳定了。
“文喜,虽然柳张两家都认可了这门婚事,但形式还是要走的,明天一早,你带着我准备的聘礼到张家走一趟,代表柳家大院给仁章正式提亲。”
“德哥,我知道你把我当亲兄弟看,但仁章毕竟是你的长子,他成亲可是柳家大院的头等大事,虽说拉纤保媒的事我做过不少,但那都是平常庄户人家,而柳家大院在黄县绝对是名门望族,为仁章保媒,就算请柳魁章,也保管他满口应允,就算你瞧不上他,也至少请姜丰翼来保媒,他最合适,既是你的生死兄弟,又是黄县的副书记兼武装部长,无论是街面还是私交都拿得出手。对了,德哥,蕙兰嫁给了世宝,张艳是世宝的堂妹,那张艳嫁到柳家后,张艳称呼蕙兰该叫嫂子还是叫小姨呢?”
“当然叫小姨啦,张艳嫁给仁章就是我柳家大院的人了,名字也要改为柳张艳,这和当年忠章想娶蕙兰完全是两码事,忠章是我亲侄子,蕙兰就是他的小姨,怎么可能娶蕙兰呢?另外我为什用你保媒,撇开咱哥俩的交情不说,但论文化,我敢说黄县城能超过你的屈指可数,就算我小叔柳承祖也比你稍逊一筹,眼前你是潜龙勿用,不因祖业而立身,不靠六亲而过活,仅凭一张嘴就能养家糊口,日后必有大成,我为什么喜欢大爱这丫头,你别看她一天学堂没进过,但她认得字可比智章多了去了,你口口声声说智章放学教大爱识字,那是给我和智章面子,我早晨帮你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大爱的笔记本,那个本子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我送给她的,本子都快用完了,字写得娟秀不说,但从写得内容来看,智章再过五六年也达不到大爱的水平,大爱的文化从哪来的?不都是你教的嘛!大爱说年后上学要插到智章班,我一点也不奇怪,大爱不仅聪明,还善解人意,她从不戳破智章的短处,这就是最好的家教!你说的没错,我一点也没瞧得上柳魁章之流,不就是个县长吗?他在外面怎么革命我不清楚,但他在双柳村的所作所为,我可以用两个字概括,不齿!另外,姜丰翼也不能用,他是我的生死兄弟不假,但我和他暗中来往太多,明面上必须保持一定距离,不能给别有用心的人留下把柄,而你就不一样了,世人都知道你我的关系堪比管鲍之交,休戚与共,他们对你的态度就等同于对我一样,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柳文喜和秋菊听了热泪盈眶,柳老爹不仅常常雪中送炭,还一直视文喜为心腹与知己,文喜的心气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他大声对柳老爹说道,“德哥,士为知己者死,我柳文喜今生有你这一知己,足矣!我明天一早就跑一趟老张家,保证把仁章的事办得漂漂亮亮,以后凡是柳家大院的事,只要德哥你言语一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义不容辞。何况这么露脸的好事,德哥,你是有意在乡邻面前抬举我,我岂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