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爹睡了个午觉,醒来后感觉身体并无大碍,回味中午吃饭时,张艳在饭桌上的表现非常得体,言谈举止深得柳老爹喜爱,柳老爹越发觉着仁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他起身穿好衣服径直来到了文喜家。
“娘,俺大爷来看俺爹了。”大爱正在院子里拾掇柴火,看见柳老爹进了院门,高兴地朝屋里喊。柳老爹爱抚地摸了下大爱的脸颊,秋菊迎出屋来,笑着说,“德哥,你来了,快进屋坐。”并吩咐大爱回屋给柳老爹倒杯酒,秋菊知道柳老爹喜欢喝酒,文喜是滴酒不沾,家里的酒常年都是为柳老爹备的,每次柳老爹来,不管啥时候都要喝上一杯。
柳文喜搂着儿子小章躺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听说柳老爹来了,赶紧坐起来摸索着找棉袄棉裤,柳老爹进屋后把他摁到被窝里,温和地说道,“文喜,你就躺着说话吧,我又不是外人。”文喜一边抹眼泪一边对柳老爹说,“德哥,你又救了我一命,这是你第二次跳进柳水河救我了,你的救命之恩我这辈子是报答不完了,将来让小章接着报答。”说着就要让小章给柳老爹磕头,柳老爹赶紧阻止,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递给小章,笑着说,“小章,不要听你爹瞎咧咧,你爹是我兄弟,就像你是大爱的弟弟一样,帮自己的兄弟是应当应分的,可不要多想。”
秋菊搬了个凳子让柳老爹坐下,大爱端了满满一茶杯酒递给柳老爹,笑着说,“大爷请喝酒。”柳老爹接过酒,把大爱揽在怀里,一只手握着大爱被冻裂的小手心疼地说,“好闺女,你才十几岁,就能当家了,真了不起呀。”大爱羞涩地低着头,除了爹娘,柳老爹就是自己最爱的人,从记事起每个月柳老爹都要来家里五六次,碰到啥忙都帮,尤其是这两年,柳老爹对自己更是关怀备至,经常送书送衣,不定期检查自己的学问,还嘱咐自己随时都可以到柳家大院的书房里去读书,大爱从内心里能感受到柳老爹对自己的偏爱,自己对柳老爹也是无限地依赖,家里无论有啥急事,自己第一时间就跑到柳家大院找柳老爹。
秋菊听见柳老爹刚进门就夸赞大爱,心里非常高兴,她嘱咐大爱,“闺女,以后可不能忘了你大爷的好。”
“娘,你不要老是嘱咐俺这些,俺咋会忘了大爷的好呢?”说着就用小手给柳老爹揉肩捶背,柳老爹喝了一口酒,郑重其事地对文喜说道,“文喜,过了年必须送大爱到村里的新学堂读书了,我知道大爱的学问在同龄的孩子中已经算出类拔萃了,但还是要进学堂读书,跟同龄人多接触,家里再难也不能把孩子的前程给耽误了,读书所需的花费你就不用操心了,都由我负担,你看,大爱比智章还大一岁呢,智章都读了四年书了,现在帮我算账都绰绰有余,大爱可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也就是你和弟妹离不开大爱,否则我早就把她接到柳家大院去生活了。”
柳文喜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德哥,我和秋菊都支持大爱去新学堂读书,可她就是不去,孩子生在这样的家庭,格外地懂事,这四五年了,家里的饭都是她做,还要照看小章。”接着文喜又对大爱说,“大爱,过了年,你虚岁都十二了,我和你娘的话你总不当回事,现在你大爷都发话了,明年必须去学堂读书了,听见了没有?”
“爹,俺知道了,过了年小章大些了,能照顾自己了,俺就进学堂读书,最好安排我跟智章在一个班。”
“傻孩子,你大爷不刚刚说过,你智章弟弟都读了四年了吗?你跟他一个班能跟趟吗?”文喜知道智章每天放学就来家里找大爱玩,俩人关系非常亲密。文喜私下跟秋菊多次商议过,找个机会跟柳老爹商议一下,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大爱将来嫁到柳家大院,给柳老爹当儿媳妇再好不过了。想到这儿,他对大爱说道,“你领着小章到大街上耍去,我和你大爷要谈正事了。”大爱在柳老爹的脸上亲了一口,就背着小章出了家门。
柳老爹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点上旱烟,吸了两口,笑着揶揄文喜,“你这闻名黄县的‘柳半仙’,咋就没算出来自己会掉进冰窟窿里呢?”
“德哥,这三九腊月天,柳水河被冻得结结实实,跑马车都没事,我再算也算不到凌晨有炸鱼的呀,不过今天一大早我还真用六爻给自己算过一卦,得到的是坎宫第五卦,革卦,革者变革也,此卦本为凶卦,因贵人及时相助变为吉卦,卦象是旱苗得雨,出门虽有危险,但有贵人救助,犹如旱苗恰逢及时雨,这不很灵验吗?我深陷柳水河,危在旦夕,你和文庭就恰好现身,我这是有惊无险,并且坏事变好事,双柳村的众乡亲对你更加敬若神明,咱哥俩又一次共同经历了生死考验,你为了我连命都豁出去了,这过命的交情用不着语言来表达了。德哥,你刚才说起大爱读书的事,我突然想到了大爱的终身大事,我和秋菊以前已商议过好几次了,就是没好意思跟你开口,经过今天这件事,德哥,我就厚着脸皮跟你开口了,你也知道,智章和大爱自小就能玩到一块,最近这两年智章每天放学都跑来找大爱玩,并且教大爱认识了不少字,我看德哥你也很喜欢大爱这丫头,我和秋菊就高攀了,不如咱哥俩亲上加亲,给这俩娃定下娃娃亲,等他们长到十六岁,就让他们成亲,你看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