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径深处,放眼望去,皆是绿林,林间中央处,有方自然天成的池塘。
古人常言“水至清则无鱼”,峰主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将这方池塘取名为水清。
有塘必有鱼,水清塘中的野生鱼类甚多,只不过,它们异常精明,平日里总是灵活地游动,甚至有的懂得避物,极难上钩。
若是有幸在这里边钓得一条鱼,甭管其多大多长,也甭管是何品种,都不失为上等食材。
小则熬汤,定然鲜美无比,香味四溢;大则四吃,红烧,油炸,清蒸,焖煮,处理得好,无一不是佳肴补物。
风簌簌吹过,叶落泛波漾,蛙鸣入丛中,不知鸟惊飞。
池塘边,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穿着一袭宽松朴素的灰布衣裳,洒脱般席地而坐,压根与那仙风道骨搭不上边儿,顶多算得上是不拘小节。
他正闭目养神,嘴边残留着不知名的透明液体,脸部微醺,手中还拿着根长竿,竿上系着根细细的长线,线尾处直直坠入水清塘中。
这副架势,垂钓无疑,只是这线尾处有没有挂上诱饵,不为人知。
毕竟,他的身侧只是摆放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罢了,就连个正经的鱼篓都没带上。
见此模样,云笙扶额,估计他师傅有点儿醉酒,连这钓鱼竿都是他临时起意制作的,有些粗糙,鱼竿是周围的小竹枝,鱼线则是他外袍的衣袖。
真是难为他了,醉了也不忘钓鱼。
云笙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其身旁,大声喊道:“师父!”
司马承修立马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松开手去,原本充当鱼竿的小竹枝掉了半截在水清塘中,漾起层层水花。
醉意被风吹走几分,又被云笙吓走几分,司马承修清醒许多。
他坐在原地不动,微微侧头,望了眼云笙,吹下胡子,瞪眼问道:“得,离我远点,快说,你是不是又给我惹出什么事儿啦?”
“没有,没有,师父,徒儿哪儿敢再给您惹事儿呢?”
云笙眨巴眨巴眼睛,模样认真,连连摆手否认道。
“呵呵,还哪敢儿,我瞧着,你这丫头就没有什么是不敢的!”
想起云笙刚拜师的上月月中,她将他珍藏的云雾茶叶拿来做新菜品,煮什么多味鸡蛋,他的心窝子就一阵一阵地发疼。
虽然事后他也吃了不少鸡蛋,还挺好吃,但……但是这也弥补不了他的心中之痛,毕竟那茶叶是他难得炒得最好的一次茶叶,本想留做欣赏的,却……
幸好容玥那小子有点儿眼力见,给他送来一罐顶级普洱茶,此事便罢了。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自家徒弟惹事儿的能力。
没过多久,山下的芽妹子就气汹汹地找上门来,说他家徒弟将她家的菜园子给“糟蹋”了,原本要留来结果的落葵被云笙收割大半,要找他讨要个说法。
他作为云笙的师父,无奈地出面,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差点儿将自己给赔过去了,才将人给哄好。
虽然这丫头当晚做的落葵汤还挺好喝的,但是她也……也不能联合外人,就出卖自己的师父啊!
哼,害得他差点儿就要给她娶师娘了呢!
自知理亏,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云笙变得异常乖巧,主动承包下里里外外的家务活儿,司马承修这才气消下来,掀过这档子事儿。
再后来,诸如此类的事儿,没少发生,云笙也没少惹祸儿,他作为她的师父,不习惯也得成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