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帅气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转了个方向,一边把目的地改为弗雷德里克镇,一边通知了恩佐。
这个小区真是大型现代社会荒凉魔幻现场。楼下停着废弃了的车,和很显然依然有人用的车。楼上稀稀落落开着灯。还有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的狗叫声,本来设想为儿童公园的秋千和旋转木马让人不敢直视。三个人一下车,就闻到了垃圾的腐臭味和尿液的味道。赵耀第一个躲回车里。空气确实很冷,第一场雪化得很快,让人清醒。
弗兰克和沈若绕着这座楼走了半圈,恩佐等后援力量到了。才一个小时不见,恩佐的眼袋都大了一圈。他都没和沈若说话,与弗兰克点点头就带人进去了。弗兰克把沈若送回车里。
“小姐,两个选择,一个是我在这里保护你们,一个是我把车锁上。”
“你不用锁,这么脏,这么冷,我们不会出去的。”赵耀可怜巴巴地说。
沈若“胡噜”了一下他的脑袋,笑着让弗兰克放心,“我承认我挺冲动的,但是这种关键时刻,给警察捣乱的事儿我绝对不干,我保证!我像卡尔·马克思保证!实在不放心你就锁上,如果有需要,我们就打你电话。”
“ok,”弗兰克还是决定锁上,“不要在我的车里做什么怪事哦!”他向赵耀挤挤眼睛。沈若看着他在寒风里,从后备箱找出防弹衣穿上,利索地冲向了大楼。陆续的,有些“魑魅魍魉”一般的人在一些警察的背叛下走了出来。
“酒鬼,上瘾者,流浪汉。”赵耀趴在窗玻璃上说着,“青少年,非法移民。什么都有。我看不能放走他们,该问问什么雕像的下落。”
“嘭”地一声,一个左脸有刺青的光头男人扑在沈若那边的车窗上,把两个人吓了一跳。他拼命试图打开车门,赵耀反应过来,隔着玻璃窗向他骂起了德语脏话,直到一个女警察把他硬抓到旁边。
“还是国内好啊,我们真心没这么颓靡。跳跳广场舞,打打麻将多好啊。”沈若由衷感慨,“我好怕higari也变成这样呀。”
赵耀也“胡噜”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不定他早就这样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沈若不服气地摆脱他的手,“我可不一样。我一直是个正能量小公主。”
他吻吻她的脸颊,“主要是你会一直有我。”
甜而酸的惆怅感一起蔓延在沈若心田。她双手扒住他的脖子,充满依恋,希望这是真的。
恩佐和弗兰克正在辛苦搜查。一些空着的房间被人破门而入,或者是较长时间居住,或者是临时苟且。他们敲开了几家合法住户的门,发现房间依然被供电、供水。户型大小不太一样,有住户提供线索,500多平的在顶层。
“那家很安静,应该有业主。可是几个月都没在这里住了。之前还偶尔开灯。”提供线索的住户说。他们在八九年前怀着希望买下了这里的房子,没想到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因为各种愿意留在这里。对于警察的到来,他们似乎有些高兴。
“赶走了他们,他们也会再回来。不过今夜至少会安静了。”一位很像银行工作人员的绅士说。
恩佐和弗兰克分工,一个带人堵住了逃生口,一个带人突入。
房间里干净整洁,没有异味,就像刚才赵耀用手机发给恩佐的中国B城那个抄袭作品的网上图片一样,宽敞,怪异,一个房间有一个房间,不同的楼梯,浴室,分不清功能的空间,左右两边不能相通的二层。人在这里会迷惘,满心动乱。
这里有人类生活的痕迹,不会超过2个月。恩佐有直觉。他持枪进入楼上最大的房间,靠窗的地方,有一个“雕像群”:维纳斯、爱神丘比特、思考者,应有尽有,以及——一个硕大的大卫雕像。
确认房间无人后,恩佐靠近雕像,呼叫鉴证人员。恩佐也过来等待结果。十几分钟后,鉴证人员认为,这只是一座大卫雕像,以及其他雕像。没有血迹,没有其他痕迹。壁橱里确实有几件衣服,被收进了证物袋。但是没有尸体,没有。
弗兰克建议收工。恩佐站在窗前长久地沉默着。他还是命令鉴证人员在这个房间多采集一些样本。
还是那个词,“直觉”,恩佐看着有些失落的弗兰克——他是个好警察,聪明而且好斗,还有幽默感,但是他太年轻了。像警察这样需要热血的职业,在你最热血的年纪你缺乏经验。一旦经验累积到足够,你就有了直觉。
从沈若的描述里,从马克的描述里,从安吉拉·乌尔斯林根的尸体上,从男爵堡的一切,从安吉拉的生前轨迹和所有信息中,恩佐觉得自己的脑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王柴的影子。而那个影子曾经飘过这个房间。一定,一定。甚至他也站在这个地方向窗外望过。一定,一定。
弗兰克看到恩佐大踏步离开了窗前。他跟在他后面,走下楼梯,经过迷宫般的一楼,出走廊后,却没有奔向电梯。
“老大,你去哪儿?”
恩佐没回答,也没回头。他总觉得自己在找什么,直到他查看了本层的电表。“你看,”恩佐对弗兰克说,“这个数据不对。如果没有人住,也没有人入侵,不可能是这个耗电量。这个该死的房间里有秘密。”
不出10分钟,弗兰克把前任建筑师赵耀带过来,沈若也只能陪伴在他身边到达现场。而又过了不到10分钟,赵耀找到了这所房子的电力也要供给另外房间的证据。线路是被改造过的。警察们冲向一楼,并且很快从那位疑似银行工作人员的住户口中得知,这座楼有地下室。
其中一间地下室里,有个物体启动了,电源发出萤火虫般的光,响起嗡嗡的微鸣。一台崭新的大功率冰柜,就是这里唯一的住户。它的线是从楼上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