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赵嬷嬷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当初嬷嬷便劝过你,依着咱们慕容府的条件和皇上的宠幸,多少名门望族排着队求亲也求不到,何必对王爷如此执着?当初你一人未带独自嫁进王府,受了什么委屈我们也不知道,看你现在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都怪老身,老身当初就该无论如何都要坚持随同小姐一起去王府,实在不行还能进宫求皇上为小姐作主不是?”
虽然她在纠正莺歌对慕容烟的称呼,但只有两人时,她自己还是把慕容烟当作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那个小姐。
聂言听着有些不对劲,好像他们都认为自己是被洛星宸折磨成这样的?她不由有些想笑,用力地蠕动干裂的嘴唇:“不怪王爷,我自己生病没告诉他。”
“好好,便是多说王爷一句你也是不肯的。”赵嬷嬷摸了摸她因发烧而汗湿的额头,宠溺地说。
她的手温柔得像是母亲的手,虽然聂言从来不知道被母亲抚摸是什么感觉,但她就觉得应当是这样的。在这里待了许久,除了桑儿以外,赵嬷嬷是第一个发自真心关心她的人,心里不禁又酸又软。她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红,连忙别过脸去:“我口渴。”
伺候了她喝水,不一会儿聂言便又闭上了眼。过了一阵子莺歌回转来,悄悄瞧聂言那边看了一眼,以为她睡着了,才拉了赵嬷嬷到一边:“嬷嬷,我刚才回来时,听到那边过来的侍婢在嚼我们王妃娘娘的舌根子,我细下听了,好像是说王妃在那边惹了**烦,惹得王爷很不高兴。”
赵嬷嬷听她语气谨慎,素知自家小姐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心也直提了起来:“可有说是什么麻烦?”
聂言自知那两个侍婢是东儿和南儿,只是莺歌更一步压低声音,让她好奇地竖起耳朵来听。
“具体什么事倒没提,只是说娘娘心毒,逼得一个侍婢投了井,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娘娘要杀唐家小姐,幸好被王爷救下了,所以他们说娘娘这回病重是报应呢!”
赵嬷嬷倒吸一口冷气。开始说逼死了个丫头她倒不觉得如何,但那唐小姐是何人?可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小姐这回当真是惹下大祸了!
聂言这一晚上没有睡好,梦中一会儿是那个看不见样貌的侍婢找她索命,一会儿又是真正的慕容烟朝她冷笑,被吓醒时只觉得屋子奇大,古木的家具在暗影之中透出些阴森,又是惊出一身冷汗。她千想万想也没料到,慕容烟当真手上欠了一条人命!
幸好桑儿就趴在旁边的桌上睡了,听到醒动揉了揉眼睛连忙来看:“娘娘,你不舒服了么?”
聂言让点了灯,睡在外间的莺歌也醒了,抢到桑儿前头给倒了水,伺候着喝下。聂言小嘬了几口,靠在床头一言不发,回了好一会儿神才对莺歌说:“你明日一早就去告诉王爷,我们后天去拜祭老将军。另外再收拾几件我出嫁前穿的衣裳,祭坟时带着。”
“小姐……”莺歌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忍住没说。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出了汗,或是张若贤的药起了效果,第二日聂言就觉得身子清爽了许多。等莺歌走后,她唤了桑儿到床前:“你去找南儿打听打听,王府里那个投井的侍婢是怎么回事,不要说是我问的。”
王妃生病,王爷便住到了另一个院子里。桑儿在那个院子外等到南儿,说了几句闲话后便问起这事。南儿以为桑儿是担心自己的日子,出于一片好心,便将王妃以前是如何虐打下人,如何冤枉侍婢偷东西又逼她投井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末了还好心提醒她:“你是新进府的,又在娘娘身边伺候,虽然娘娘现在看着是变了些,但是还是要格外小心。”
桑儿听完这席话是浑浑噩噩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南儿口中那个刁蛮恶毒的王妃娘娘和自己认识的王妃娘娘当作一个人,以至于在路上撞到萧狐掉了东西也没注意。
“哎!”萧狐从地上捡起那个石青色的香囊想递还给她,但她就像游魂似的充耳不闻,萧狐只好将香囊收到自己怀里。
回到聂言的房间前,桑儿在外头徘徊了半日也不敢进去,她不知道怎么给娘娘说,直到前来送药的莺歌看到她的怪异举止,斥道:“你不在房里服侍娘娘在这里晃悠什么?”
她才硬着头皮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