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猿刀在一旁落井下石的感叹,“圣人言有教无类,有教没有,无类当真是一等一的确切,不骄傲不气馁,人各有命嘛。”
“瞧着小师弟,天赋比你出色,厨艺更甚于你!至于文采,若是参加科举,定然会连中三元,夺得头魁。”
谢玄怔了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道:“哪有哪有的!”
可怜的小家伙,哪里能够听出,李猿刀阴阳怪气的话语,将钟离昧与魏安君一并骂进去了。
钟离昧哪里受得了如此鸟气,登时怒然,站起身与李猿刀相对而立,双眼冰冷,体内刀意汹涌,刀意森森。李猿刀向前重重踏出一步,毫不客气的按住腰间晴雪,气机奔腾,两人隔桌针锋相对。
整间小小厢房被凛凛刀意所笼罩,桌上的碗碟砰然炸碎,更有无形的刀风,在四处游走,冷意森然。
两位关系极好的师兄弟此时一言不合,又要大打出手了。
魏安君冷眼观看,一手护住了谢玄,一边寒声道,眼有冰冷笑意,“十二师弟出自将相之家,钟鸣鼎食,自幼饱读诗书,瞧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倒也正常,我这乡下巴人今日到也想见识将相之后的阳春白雪。”
他轻轻伸出手,长袖无风自鼓,刀意满袖。
少年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不过眼角满是笑意,自然是知道打不起来的,仅仅是几位师兄之间的一种别样玩笑而已。
李猿刀脸色一变,六师兄和七师兄虽同为六境,但其中差距用洛阳城外的澜沧江之宽比拟也不为过,若是六师兄出手,说不得就要躺上个十天半月,立即缩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收敛风起云动的外放气机,偃旗息鼓。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两位师兄都知我自小老实淳朴,一时口快,其实对师兄们还是相当敬佩的。”李猿刀哈哈笑道,“师兄们皆英明神武,天下武辈之楷模,师弟神往之已久。”
“李猿刀,你大爷的!”钟离昧骂了句,重重坐下,“搁谁这,骂人不是!”
满堂刀风随之而散,意气散尽。李猿刀见到满地的碎碗碎盏,又见魏安君飘然的冷然目光,自顾嘀咕哀叹一番后,就要如往常一般,自己吃亏,起身去了屋角取了扫帚,要打扫个干干净净。
“造孽造孽,哎,我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这样。”李猿刀挥舞扫帚,一边絮絮叨叨,“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少年不由莞尔,为李猿刀出口说了几句好话,伸手便要接过扫帚,李猿刀对小师弟的仗义行为伸出大拇指,不愧是小师弟,如此有眼力劲。奈何钟离昧不许,两人又骂骂咧咧的吵了阵,但没有动手,一来魏安君坐在一边,二来实在也没有什么可砸的了。
话题由此展开,谢玄才知道,十二师兄出自将门之后,是执金吾大人的爱子,六师兄魏安君以前是位私塾的先生,从十二岁开始,便年年参加科举,可是年年名落孙山,直至二十一岁被禹凛带回昭庭楼,仍是没有半点功名伴身。
现如今,常回昭庭楼的,也仅有这三位师兄了,若不是谢玄在楼中,还未入道,几位师兄回来怕是会回来极少的。
三位师兄时常相聚在谢玄的厢房中,吃饱喝足之后,探讨案件,毫不避讳少年,少年便在一旁听着,端茶送水,不插一话。
他们谈论最多的便是那桩鱼龙案,那是一件由禁宫流传出来的魔道玉佩而起的大案,现在洛阳城内被大理寺、锦衣卫搅的鸡犬不宁,到处都在大肆搜查,追捕在洛阳城中隐匿的魔宗中人。
几人谈话中,倒也顾及到了小师弟,不时的提点一些锦衣卫办案、按图索骥的的法门诀窍,辨认各门之法,少年听着,暗暗记在心头。
这一日太阳明媚,几位师兄不在,谢玄和往常一般端着早饭下了一楼,却见往日中恬静看书的三师姐拂袖端坐,她的身前书案上,仅仅只有一本泛黄的古籍,上面仅有三个大字:“寒食录”。
“小师弟,从今日起,你便只看这本《寒食录》。”纳兰若接过皮蛋瘦肉粥,轻声道。
谢玄微怔,心下了然,脸色依然平静,如前些日子般在行刀蒲上坐定,翻开《寒食录》,他波澜不惊的模样,倒是与纳兰若有几分的相似。
少年知道,自己便要真正的修行了。